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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去阿衡先生。”她交给一名信得过的驿童,“若路上有人阻拦,就把东西吞下去??活着不如死得其所,但真相必须抵达。”
驿童点头,骑马消失在夜色中。
三日后,阿衡收到密信。
他坐在灯下读完,久久未语。然后,他取来一张新纸,开始誊抄全文,并加盖【已录】【已核】【已发】三印。接着,他又命人将内容拆分为七份,分别送往七个不同方向的真话亭,确保至少有一份能安全落地。
做完这些,他走到院中,仰望星空。
他知道,这一举动或将引来杀身之祸。但他更知道,若此时退缩,过去十年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林知遥老师,”他轻声说,“您当年站在忘忧台宣读平反书时,可也曾害怕?”
风过处,野葵花轻摆,似有回应。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敲门声。
开门一看,竟是太子微服而来,身后仅带两名贴身侍卫。
“阿衡先生,”太子神色凝重,“我查到了。李相近三个月频繁接触一名海外医师,此人擅长调配隐性毒剂,曾在西域造成整支商队‘突发恶疾’身亡。而最近一次见面,就在纵火案前夜。”
阿衡点头:“我也掌握了证据。他打算用蚀心铜毒对付您,或是其他支持述真的大臣,制造‘突发疫病’假象,借此废止新制。”
太子冷笑:“他太高看自己了。也太低估百姓。”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我母后给我的信物,可调动禁军一支精锐。今夜,我要亲自带队,搜查李相府密室。您愿不愿与我同行?”
阿衡沉默片刻,笑了。
他转身回屋,换上一件旧布衣,腰间别上一把短刃??那是沈舟出海前送他的防身之物,来自异国工匠打造。
“我不是武人,也不会打仗。”他说,“但我可以见证。”
子时三刻,禁军悄然包围相府。
行动迅捷而精准。当士兵撬开书房暗格时,发现了大量账册、密信,以及那个还未开封的绿色瓷瓶。
更有甚者,在地窖深处,竟藏着一口青铜鼎,鼎内残留黑色结晶??经老匠人辨认,正是蚀心铜渣高温提炼后的成品。
证据确凿。
天明之前,李相被捕,押入天牢。
消息传出,全城沸腾。
街头有孩童编了歌谣:
>“宰相不怕天,只怕一句真话端。
>昨夜他还笑,今早就戴镣。”
而在江南,林小满带着孩子们完成了第一份《全国水质观察图》。她们采集了十二条河流样本,用简单试剂测试酸碱与金属含量,虽粗糙,却足以警示风险。
“我们不能等中毒了才喊疼。”她在课堂上说,“我们要学会提前闻到味道。”
与此同时,北狄使团正式递交国书,表示愿与大胤建立“互录互审”机制??双方重大民生案件资料公开交换,接受彼此监督。他们说:“你们能让百姓说话,我们也想学。”
阿衡听说后,只是笑了笑。
他知道,这场仗远未结束。权力总会寻找新的遮蔽方式,谎言也会穿上“维稳”“大局”的外衣重生。但只要还有人愿意记录、有人敢于质疑、有人坚持把真相递给下一个陌生人??
灯,就不会灭。
某个月夜,他又坐在槐树下写下了新的一句:
**“当千万人同时睁开眼,黑暗便不再是黑夜。”**
风铃轻响,陶罐中的野葵花开得正盛。
那只银纹蝴蝶,再一次翩然飞来,停在他的笔尖,仿佛在等待下一个字落下。
它等了很久。
然后,轻轻展翅,飞向远方,像是去寻找下一盏未熄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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