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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第1页）

高曜道：&ldo;&lso;愚者暗成事，智者睹未形&rso;[47]，这也是常情。朕若是能像父皇这样神武，也就不会为臣下的党争而烦恼了。&rdo;

我微笑道：&ldo;子曰：&lso;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rso;陛下富于春秋，不可操之过急。&rdo;

高曜叹道：&ldo;古人云：&lso;背本逐末，以陷浮华焉，以成朋党焉；浮华则有虚伪之累，朋党则有彼此之患。&rso;[48]看似微不足道，其实亡国之道便在其中，朕怎能不急？小时候你便是这样教朕的，还记得么？&rdo;

我慨然道：&ldo;微臣自咸平十三年，便不再是陛下的侍读了，十数年前的事，陛下竟还记得。&rdo;

高曜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道：&ldo;朕说过，玉机的话，朕永志不忘。&rdo;

第十四章斯言之玷

回到汴城，已近子初。銮驾叫开了城门，马蹄于深夜叩响长长的御道。我将高曜送到朱雀门，已是夜半。双目干涩，于是在车中靠着板壁闭目养神。

银杏早就按捺不住，在车中发起宏论来：&ldo;做皇帝的，心思果然都很难猜。司政之位将要空缺，所有人都在杜大人和施大人二人之中猜来猜去，陛下却偏偏挑了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子，还是直接从地方官任上调过来。照姑娘的话说，这其中还有一段典故。想来这吴珦是一定会坐上司政之位。如此一来，杜大人和施大人可要大失所望了。&rdo;

我听了不觉好笑：&ldo;萧太傅的话自然有分量。&rdo;

银杏笑吟吟道：&ldo;姑娘也是&lso;帝师&rso;，姑娘的话陛下也会听的吧？才刚陛下问姑娘谁可为司政，姑娘何不也推荐一人？瞧瞧陛下究竟用谁？&rdo;

我笑道：&ldo;我没有可以推荐的人选。即便有，也不能胡乱说。倒是这样一来，修平君突然要去荆州，日后竟不得相见了。&rdo;

银杏笑道：&ldo;这也不难。陛下不是已经准姑娘出京了么？姑娘若想见修平君，只管去荆州便是了。&rdo;

我瞟了银杏一眼，依旧合目：&ldo;我若去了荆州，修平君恐怕要不自在了。&rdo;

银杏奇道：&ldo;这是为何？修平君不是与姑娘交好么？&rdo;我懒怠回答。银杏想了想，恍然大悟，&ldo;奴婢明白了，修平君是怕姑娘去寻宇文大人的不是，写密折告诉陛下去。&rdo;

我微笑道：&ldo;宇文大人一直在京中做官，也该出京了。荆州，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是最最要紧的地界，所以才不设州府而设大都督府。宇文大人一出京便去那里，也是重用之意了。况且今日荆州大都督长史可直升为宰相，来日于宇文大人，又有何不可？&rdo;

银杏瞪大了眼睛：&ldo;姑娘是说，圣上表面上是看重吴珦和萧太傅，实则是在重用宇文君山？！&rdo;

我紧紧背靠板壁，身子一晃也不晃：&ldo;宇文大人毕竟是修平君的夫君，先帝御旨赐婚。这也算是自己人，不是么？&rdo;

忽然得知可以立刻出京，连去信王府看望启春的心都淡了。连日应付母亲和朱云，又让我不堪重负。幸而母亲一心都在刚刚出生的侄儿身上，向我抱怨哭诉了几次，便也无可奈何了。

不过数日，宇文君山继任荆州大都督长史的圣旨下达，刘离离随夫君去往江陵。她将乘船沿惠民河向西南，渡潩水、颍水、汝水、滍水，从白河进入汉水，顺汉水到达江陵。十月的天气骤然寒冷，惠民河上凝了薄薄的冰，晨光掠过，叮咚作响。我挥一挥帕子，向站在船头的刘离离作别。忽然指尖一滑，帕子一径向南，乘风无影无踪。

汴城的冬天这样冷，送过刘离离，我也该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