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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业已西坠,没入层层迭迭的山峦之间,与流云做伴,像是一弯沉郁的眼眸。
一天将要过去,叶家茶摊也准备打烊,但此时却来了一人一骑,身量娇小的姑娘麻利地从马上下来,一路疾行,令她的头发有些散乱,可那水汪汪的眼睛却依然是明亮灵动的。
“来壶茶水,再来些干粮。”她向叶老叁说。
叶老叁仔细地掸掸桌子,对着漂亮姑娘他总是分外殷勤,“客官,好茶叶喝没了,就剩下高碎了。”
“随便,有味儿就行。”宁灵坐到长凳上,揉了揉自己被磨得生疼的大腿。
已经连着赶了六七个时辰的路,她浑身疲乏,但心里却是愉快轻松的,她又一次逃离了自己悲苦的命运,从此以后便是天高任鸟飞了。
叶老叁的这壶茶,沏得费心,虽然是一碗茶沫,但入口还称得上甘冽,宁灵灌了几大碗,再把干粮包好,就打算再往南走,找处破庙或者山洞,将就一晚。
拽着困马没走几步,宁灵迎头就撞上一个人,他半张脸被霞光镀得金黄,另半张脸陷在一片晦暗的阴影里,显得有些萧索。
初九腰背挺直,目光下视,薄唇一张一合地说:“宁五小姐,随我回去吧。”
“你怎么找到我的?”宁灵愤愤攥紧缰绳,“不,你什么时候醒的?”
“果然是五小姐给师姐和在下下了药,你认为你能跑多远?”初九继续说:“五小姐一日不归家,宁家家主就不会放弃找你,我任务失败,也可以派别人来,我师兄初一擅用毒,一贯不会怜香惜玉,到时他若是来了,你岂不是要吃苦头。”
宁灵被他诘问的语气说得有些后怕,“那…那又如何?”
她瞥一眼初九,“焉知你不会给我苦头吃。”
初九没有辩解,夹着马肚子向前走了几步,他弯腰张臂,一把将宁灵抱上马。随后在她手腕上扣了一个银色的手镯,手镯还带着一根细链子,顺着链子就能找到另一枚镯子,正稳稳地戴在初九腕间。
“你锁我?”宁灵拧着身子怒瞪初九,“我又不是你押送的犯人!”
“宁五小姐自然不是犯人,但鉴于你巧色如簧,只能委屈你一段日子了。”
镯子和链子虽然纤细,但却是刀砍不断,火烧不融的,质地极为坚固。
所以宁灵绝计逃脱不了,她扯了又扯拽了又拽,一张脸被气得铁青,索性不和初九说话,单方面和他冷战起来。
夜晚时分他们抵达一处客栈,初九怕人误会,便把链子藏在手腕上,牵住宁灵的手,小二见他们举止亲密,便上前来问:“客官,开一间房?”
虽然初九也打算只开一间,以便看着宁灵,但他们孤男寡女的,住在一间房里,他难免有些揩油的嫌疑。
于是他久久不答,面上渐渐浮起红云,小二不解,拉姑娘手的时候不见他羞赧,现在扭捏什么?
宁灵翻了初九一眼,“都这样了,还想开几间。”她对小二说:“麻烦开一间上房。”
“好嘞。”还是这位姑娘爽快,小二想。
初九简单点了几个菜,吩咐小二把饭菜送到房间。
赶了许久路,宁灵又累又饿,虽然有心和初九一较高下,但她腿肚子都在转筋,只能填饱肚子,从长计议。
手镯拷在了宁灵的右手上,她夹菜时链子绷紧,初九的胳膊被迫随着她的动作而动作。
于是初九凑近一些,让她有夹菜的余地,但他近一步,宁灵就远一步,不时地用她的大眼睛瞪初九,好像在骂他,恬不知耻的登徒子,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初九只好作罢,只当自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入睡前,宁灵腹中隐隐作痛,她虎着一张脸说:“给我解开。”
“我劝五小姐还是不要耍花招。”
“我要……如厕!”
“我陪你去。”初九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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