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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包法利夫人29（第5页）

“啊！我的上帝啊！”夏尔叫起来，“唉！妈！您这就不对了，大清晨就这样斗气！……”

母亲满不在乎，声称这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但夏尔这次可强硬了，为妻子辩护，气得奶奶第二天就走了，到门口的时候，儿子还想挽留，但她却答道：

“我不需要！到此为止，我犯不上！你有了老婆就忘了娘，这是正常的啊，这世道就是这样！不过告诉你，这好不了，咱们等着瞧吧！你所担心的不会再发生了，因为我不会再来和她吵了！……你自己保重！”

夏尔开罪了母亲，又没有在妻子那里落下好。只要夫妻在一起，艾玛就骂他言而无信，是个懦夫。最后在夏尔的再三恳求下，她才同意再次接受他的委托，两人去吉约曼先生的事务所，重新订了一份同以前一模一样的委托书。

“这合情合理，”公证人说，“哪有搞科学的还得为生活琐事分心的呢？”

这句奉承话可使夏尔松了口气，公证人的神奇力量仿佛给他的无能披上了神圣的华丽外衣。

等到星期四，她又和蓝尼阿在一起的时候，简直高兴得要发狂！她又笑又哭，又唱歌又跳舞，又要果汁又要烟酒，他觉得她过火了，但却更显迷人可爱。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越来越追求生活的奢华，她容易发脾气，变得慵懒而贪吃，越来越放荡，不顾及廉耻。她高昂着头同他一同在街上走路，说是不怕人家嚼舌根。但是她也有心虚的时候，有时她想到要是万一碰上拉里塔夫，就浑身颤抖起来，虽然他们已经破裂，但她还是对他余情未了。

有一回她晚上没有回日奥镇。可把夏尔急坏了。小布雅里特一直哭，哭得小胸脯上下起伏，她没有妈妈不肯睡觉。扎尔斯塔跑到大路上去希望能找到她，欧玛也走出了药房。

最后，十一点钟的时候，夏尔实在忍不住了，架上他的马车，狠抽鞭子，在早晨两点钟的时候赶到了红十字旅馆，但是这里没有她，他想到了实习生，也许他见过她，但他不知道他的住址。还好夏尔隐约记得他老板的住址，就找去了。

借着朦胧的曙光，他看出人家门上的牌子；敲门，门却不开，回话的人骂骂咧咧，诅咒着这些半夜三更不让人睡觉的人。

实习生的房子门铃、门环、门房都没有，夏尔就在窗板上重重地砸了几拳。一个警察走来，吓得他赶忙跑开。

“唉！真是的，”他自言自语，“当然是洛尔摩先生把她留下吃晚餐了。”

但洛尔摩先生家已经搬走了。

“估计她是留下来照顾杜伯伊夫人了吧。咳！杜伯伊太太两个月以前就死了！”

他突然想到了办法，去一家咖啡馆查市志，找到朗伯蕾的住址是皮匠街七十四号。

他找到皮匠街，刚走进街口，就看见艾玛正往外走。他立刻迎上去抱住她，准确说是扑在她身上，喊道：

“昨天谁把你留下啦？”

“我身体不太舒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住在哪儿了？”

“在朗伯蕾小姐家。”

“哦，是的，我正要去找她呢。”

“啊！不必了，”艾玛说，“她已经出门了。你以后再别担心了，要是我每次回家晚一点都把你急成这个样子，我以后还敢出门吗？”

有了先例，且也算打了招呼，艾玛以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离开日奥镇了。她充分利用一切机会，只要她一旦想见蓝尼阿，立刻找个借口，就走了。不过，他不会像约定好了那样在旅馆等她，她就干脆到事务所去找。

开始几次，他们还过得很快活，可是时间一长，他就不能再隐瞒，告诉她老板不喜欢有人打扰。

“得了，管他呢！”她说。

于是他就听话地照样常常随她溜走。

她喜欢他这样的形象；一袭黑衣，下巴上一撮尖尖的胡须，像路易十三的肖像。她去他的住所看过，房子太差劲，打趣得他脸都红了，她却若无其事地劝他买些同她一样的窗帘。说到价钱时，蓝尼阿的脸更红了，她就笑着说：

“哈！几个小钱你也舍不得啦！”

每次她都逼着蓝尼阿把幽会以来做的每件事情对她讲清楚，她还逼着他写诗，只写给她的“情诗”，可他才写了两行就没法押韵了，只好从什么地方抄了一首十四行诗充数。

他是想要讨她喜欢。她说什么，喜欢什么，他从不争辩，从不反驳，而且全盘接受，好像他们的关系调了过来，他成了她的情妇似的。她的言语脉脉含情，她的亲吻甜蜜温馨，这套叫人销魂失魄的法术她是从哪儿学来的呢？爱情的力量是那样神奇，他已无法判断是否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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