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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包法利夫人32（第3页）

“天哪，不要！”他扑了上去。

“别出声，要是让人听见……”

他还想阻止她，但已晚了。

“什么也别说，免得连累你的主人。”说完，她转过身去，像是干完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一样，全身轻松地离开了储藏室。

夏尔此时还没有回到家。自从得知财产被抵押的消息后，他就开始往家里奔，但回来时艾玛却不在。他让人到各个地方去找，欧玛家、德吾阿斯家、莱里特店、金狮旅店，任何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见人影。他像喝下了大量的白酒一样，心中火烧火燎。眼看自己马上就要名誉扫地，家产丧失贻尽，布雅里特前途黑暗……这是为什么……她怎么一句话也不交待就走了……她到哪里去了？到晚上六点钟的时候，他等不下去了，就顺着大路直奔卢昂而去，以为在路上可以接到她。但他失望了，好几里路过去了，连个鬼影都没见。

他垂头丧气地走进房间，却发现她正在那里伏案疾书着什么。

“出了什么事……到底怎么啦……你能告诉我吗？”

她把信装进信封，用漆漆上，盖印。

“到明天，一切都会明白的。”她把信交给他，“请一定等到明天再看。现在，离开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为……”

“嘘，别出声！”

她把身子直挺挺地扔到床上。

嘴里一股刺激的味道使她醒了过来。她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了看夏尔——他还站在她的床边——就又合上眼。

她仔细感受着身体上的变化，觉得没有什么不舒服。四周围荡漾着座钟的嘀嗒声，炉火里的啪啪声，还有夏尔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啊，死也不过如此！”她想，“一觉过去，就什么也不会存在了。”

她觉得嘴里很干，就嘟囔着说要喝水。

“你怎么啦？”夏尔问，端着一杯水走过来。

她的嘴里还是呛着一种难闻的味道。

“把窗打开……憋死了……”

她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刚从枕头下抽出手帕打开，就喷了出来。

“走开，拿掉。”她说。

他问她话，没有回声。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害怕再激起胃肠翻滚来。渐渐地，一股凉气从她的脚下窜上来，她感到自己的灵魂好像正在结冰。

“啊，这才是开始！”她低声说。

“什么？”夏尔的声音有些紧张。

她的头在枕头上翻来转去，嘴巴大张，好像呼不出气来。

八点的钟声敲响了，她又感到一阵恶心，伴着抽搐吐了出来。

夏尔从脸盆的边壁看到一点点溅起的白粒。

“这是什么……真奇怪！”他说。

“没什么，我很快就会起床的。”她努力申辩。

他试探着伸出手去摸她的肚子，她大叫一声，惊得他倒退了好几步。

她的肩膀开始发抖，喉咙里传出一种痛苦的呻吟声。随着这声音的越来越大，她抖得也越来越厉害，两只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几乎要把它揉成碎片。她的脸色煞白，大滴大滴的水珠从额上渗出来，不一会儿就蔓延到了整个身体，好像刚刚经历了一次蒸汽洗浴一样。夏尔把手搭到她的脉搏上，发现几乎感受不到它的跳动。

从她的牙齿间发出了一种“咯咯”的碰撞声。夏尔拼命地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她却只用两只眼睛向四周乱转着。她的瞳孔时而收缩时而放大，渐渐地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呻吟声越来越大了，有几回她还对着夏尔笑了笑，含混地说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请他不要担心，但一阵突然的抽搐打断了她的话。

“天哪……为什么会这样……太残忍了！”她大叫一声。

“告诉我，你吃了什么？”夏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对着她大声喊道，然后就用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极度温柔和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信……那封信……”她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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