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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余霍然起身。
翌日清晨,她召集昭魂营精锐十二人,乔装成采药人潜入南山别院。一路上山势陡峭,雾气弥漫,待抵达时,只见院门虚掩,门前石阶布满青苔,仿佛百年无人踏足。
推门而入,庭院荒芜,杂草及膝。正厅梁柱倾斜,蛛网密布,唯有后院一口古井依旧整洁,井沿光滑,显然常有人打水。
她走近井边,俯身查看,忽觉一股腥气扑面。
井底,隐约可见漂浮着几具尸骨。
“挖开。”她下令。
众人合力吊起井盖,清理淤泥。一个多时辰后,井壁一侧露出暗格机关。晚余输入父亲教过的口诀,石板缓缓移开,显现出一条向下阶梯。
火把点燃,一行人缓步而下。
地下密室不过十步见方,四壁镶嵌铜镜以反射光线,中央摆放一座灵位,上书:
>**祁氏列祖列宗之灵位**
>**兼祀天下因言获罪、含冤而死者**
而在灵位下方,整齐码放着数百枚铜牌,每一块都刻着姓名与死因。她随手拿起一块,只见上面写着:
>**苏明远,凉州府学正,因上书揭露官仓空虚,杖毙于公堂,妻女没入教坊。**
又取另一块:
>**林怀恩,大理寺评事,因拒签伪供状,被诬通敌,凌迟三日。**
她一块块翻看,心如刀割。这些名字,许多曾在她整理的“昭魂营”名单中出现过,却从未想过,父亲早已默默记录这一切。
直到最后一块铜牌落入掌心。
她浑身剧震。
>**祁文渊,礼部侍郎,因主张废除宦官干政,贬谪途中‘暴卒’,实为毒杀。**
那是她的父亲。
而就在铜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吾女若见此牌,切记:真正的敌人,不在宫墙之内,而在人心之中。莫信誓言,莫惧死亡,唯真言不可弃。**
泪水无声滑落。
她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临终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反复呢喃:“你要活下去……替我说完那些没说完的话。”
原来,他早知自己会被灭口,也早知这场斗争将持续数十年。
她将铜牌贴在胸口,久久不语。
回到地面时,天已黄昏。
她召来霍昭、陆沉与阿芜,将《天机册》与井中所见和盘托出。
“我们必须行动。”她说,“但不是以复仇之名,而是以重建之志。我要成立‘明鉴司’,专责追查三十年来冤案,平反忠良之后,恢复名誉,归还田产。同时设立‘直言碑’,凡敢为民请命者,无论成败,皆刻名于碑,永世铭记。”
霍昭皱眉:“可陛下未必允许。”
“那就让他不得不允许。”晚余目光坚定,“明日秋闱放榜,三千学子将齐聚贡院。我要在那里,当众宣读《天机册》首章,并宣布明鉴司成立。若皇帝阻止,便说明他也害怕真相。”
“您这是逼宫。”陆沉低声道。
“不。”晚余摇头,“我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是做昏君,还是做明主。”
那一夜,长安无眠。
贡院外灯火通明,学子们翘首以盼。而城中各处茶肆酒楼,已有神秘人散发传单,标题赫然写着:
>**《血粮记》作者现身!南山先生将于五鼓时分,揭露三十年前惊天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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