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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蔽野,车马萧萧,绵延数十里的队伍,沿河西走廊向西进发。杨广乘坐的龙辇,萧娘娘乘坐的凤车,以及容华夫人等嫔妃乘坐的锦车,真个是金碧辉煌,花团锦簇,宛如一座流动的宫殿。十万精兵,盔明甲亮,刀枪耀眼,展示出大隋王朝不可一世的雄威。许国公宇文述、安德王杨约、户部尚书杨玄感、兵部侍郎宇文化及、右卫大将军李渊、中郎将元礼等文武重臣,莫不陪驾西巡。时值公元609年初秋,祁连山下既无暑热又无严寒,气候凉爽宜人。一路行来,杨广兴致极佳,不时对随侍左右的刘安、王义谈天说地,议论抒怀。当融血的红霞染遍远处的武威城楼,杨广极目远眺,不禁诗兴大发,仰首重霄,朗声高吟:
戈壁胡尘漫云天,孤鹰衰草笼寒烟。
历尽沧桑边关月,当见大隋丽日悬。
旌旗指处大漠艳,笙歌奏时解冰川。
放眼西方天尽处,皆我大隋锦江山。
西南方向突然尘烟烛天,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撼人心魄。宇文化及急将一万铁骑调动,很快形成里外三道防线,把杨广及后妃大臣们围在核心,加以保护。宣华夫人的锦车拥到杨广龙车边,她掀开窗幔,面带惊慌:“万岁,胡骑袭来,这便如何是好?”
“爱妃不必紧张,朕有十万铁骑,何惧胡贼送死。”杨广传谕,“着宇文述率兵迎战,务将胡贼全歼。”
少时,宇文述到龙车前求见:“万岁,适才乃一场虚惊,并非胡贼来袭,乃西突厥处罗可汗率众来迎圣驾。”
杨广似有几分遗憾,似乎只有部下对胡贼大杀一场,才能一振国威。他颇为失望地吩咐:“宣处罗进见。”
处罗过来叩拜,杨广见他衣冠不整,心下顿生不悦:“处罗,你竟如此狼狈模样见朕,分明存心不恭,藐视圣躬。”
“万岁息怒,”处罗连连叩首,“臣下怎敢冒犯,此番险些不能一睹圣上风采。”
“你此话何意?”
宇文述代答:“陛下,处罗可汗途中遭遇吐谷浑伏允王伏击,一万将士伤亡过半,他是经过血战才杀出重围的。”
“原来如此,处罗平身。”
处罗用袍袖拭泪:“臣下归附大隋,却遭伏允截杀,望万岁为臣作主。”
杨广已是怒火烧胸:“伏允胡儿竟敢藐视天朝,前番截击杨约旧帐未算,今又与朕作对,若不剪除,我大隋天威何在!”
宇文化及生来好斗:“万岁,臣愿领一支人马讨贼,不擒伏允誓不还。”杨约因同伏允打过交道,持慎重态度:“伏允固然可恶,亦必当制服,只是这茫茫戈壁,我军远来疲惫,水土不服,伏允军马颇耐饥渴,又谙熟地势,不可轻视,用兵还当深思熟虑后为之。”
李渊附和杨约:“征讨伏允之战,当从容策划,待有必胜把握再行进击。”
杨广却一意孤行:“伏允猖狂已极,若不尽快挫其气焰,岂不令西域诸国耻笑。即刻进兵,决不拖延。”
宇文化及要抢头功:“末将愿为先锋。”
“朕身边少不得你护驾。”杨广另有打算,“李渊!”
“臣在。”李渊躬身听旨。
“朕与你一万人马,即时领兵出发,愿你击溃胡虏,生擒伏允,早奏凯歌。”
“臣遵旨。”李渊犹豫一下,还是提出请求,“万岁,只臣一支人马,未免势单力孤,恳请再派一队兵马,左右两翼,齐头并进,成犄角之势,互为呼应,或可制胜。”
“李卿多虑了,区区胡贼,茹毛饮血之辈,有勇无谋,不堪一击。以将军智勇,破贼易如反掌。”杨广不肯增兵,“朕在武威,专候佳音。”李渊无奈,不敢再奏,只得领兵出征。临行之际,对宇文述说:“许公,在下有一事拜托。”
“李大人有话尽请吩咐。”
“吐谷浑兵力两万之众,我以一万人马进击,且以劳对逸,只恐凶多吉少。万望许公在圣驾前周旋,无论如何再发一支援军,不然,你我恐无再见之日矣。”
“李大人所虑极是,且请少待,容某斗胆再向万岁晓以利害。”宇文述返至杨广龙车前,将增兵理由又陈述一番。
杨广现出不悦:“朕一向以为李渊忠勇善战,不料竟是贪生怕死之辈,一万精兵破贼足矣,朕意已决,不得再奏。”
处罗身边有一棕发随从,嘴角现出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笑意。
宇文述无精打采来回复李渊:“惭愧,有负李大人所托。”
李渊长叹一声:“看来,这茫茫戈壁,即李某葬身之地了。”
宇文述加以劝慰:“李大人未免过于悲观,两军交战,以少胜多之例并不鲜见,以将军之才智,焉知不能获胜。”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且听天由命吧。”李渊满怀悲怆的心情率军出征,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味。
入夜,杨广车队依次进入武威城。处罗的棕发随从悄悄离开队伍,牵马溜到一个沙丘后隐身。中郎将元礼见其形迹可疑,即来向宇文述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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