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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碎银几两（第1页）

假期转瞬即逝，时间在指尖快速划过，这个假期在星海广场的海边看了5天的跨海大桥，在酒店附近的小巷吃了5天的大包子。飞机原定1o:4o到达首都机场，实际上1o:1o我已经出站，机长大概是个俄罗斯人。他这小小的举动，让我在机场站了2o分钟等待接机的师傅。回到住处已经11:oo，洗漱完毕繁华的北京城也早已寂静了下来。

静静和她男朋友昨天开始回家过新年了，另一个室友倒夜班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不舍得浪费电就关掉了客厅里的灯。

“逛逛逛……”

听到外面好像有人敲门，我迷迷糊糊穿上拖鞋走出去开门。刚打开卧室门，看到耿娜站在客厅鞋柜边在换鞋。

“你在家啊。”

“我还以为没人呢？”耿娜诧异地问道。

“嗯，我昨天半夜回来，今天下午有课。”

“那你再躺那儿睡会儿吧，静静他们回去了。”

“嗯嗯，我再睡会儿，你也赶紧休息去吧。”

“我回家了，倒完夜班我休息三天。”

“嗯嗯，冰箱我带了点东西回来，你吃点再回去吧。”

“好。”

说完，我就接着回屋睡觉了。

“滴滴滴滴滴……”闹钟一遍又一遍地响，真想摁掉它继续睡觉。但不上班我就要饿死，只能极其不情愿地起床。还好今天只有4:oo这一节课，我还是可以撑着，能够认认真真地讲完课，并且开开心心和孩子们聊一聊我不在的这一周的情况。

上完课，布置完作业，然后和家长们一一沟通孩子们的学习情况，结束后已经晚上8:oo了。这一份工作，在别人眼里一天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获得高额报酬，但实际上通常是24小时无休。曾经有位家长在晚上十一点问老师问题，老师睡着了没回答，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投诉电话。所有人都羡慕我们的工作，却都不愿意来做。这份工作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约束和规范，全凭老师们自己的一腔热血和教学情怀。回想那个时候，我的目标和任务就是提高自己的教学功底进而教出来好的学生，简简单单、快快乐乐。也许那个时候鱼龙混杂，但大部分人还是凭良心做事。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教学就不再是第一任务，第一任务变成了处理各种关系、各种资料和汇报各项工作。在和家长相处起来，不是孩子有问题就直接说，而是变成了虚与委蛇，讲话既要巧妙地讲出来孩子的问题也要让家长尽可能的“不发现”，从而达到在将来收到投诉时可以反驳又在当下不会得罪家长的效果。家长们一再要求实话实说，祈求老师们以最简单的方式告诉他们孩子们的情况。老师们如惊弓之鸟，努力在孩子们身上的亮光点扩大再扩大以便让“阴暗面”显得无足轻重。有时候，我的内心很焦急，恨不得自己动手把孩子不好的习惯纠正过程，但是被投诉过两次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可以驾驭自己的情绪了。我可以在极度着急的情况下，面带微笑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内心数着1、2、3、4、5……慢慢地从孩子们身边飘过，让心情和脚步分家，脚步比内心数数还要慢。

当年来北京，干了这一份工作，最初的心态是找一个翘班，让自己可以成功地调回老家上班。接触了天真烂漫地孩子们后，就开始渴望教好每一个孩子，认认真真地备课，积极地获取各种教学技能，每天坚持学习青少年心理学。得益于这些，我和孩子们的关系相处的很好，孩子们经常会偷偷地告诉我一些爸爸妈妈都不知道的小秘密，比如他在学校喜欢了一个小女孩、爸爸带着墨镜是因为不小心撞到墙上的书架了、她偷偷地用了妈妈的口红等等。每每面对这些，我都特别希望自己一辈子踏踏实实地教书育人，把这一生奉献给教育事业。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事与愿违，教学早已失去了教书育人、看着孩子们成长的快乐，取而代之的是换着花样地与教学无关的考核。

我曾想重拾这份快乐，想去到一个偏远山区教学，在网上申请一看年龄、毕业年限都不符合。有时候，我对很多东西都表示出了不理解。如果能去农村教学，把城市里先进的经验带过去也是一件功德，可为什么很多地方只招收应届生呢。也许，一个超过了28岁的人会拖家带口、难以长久，但不得不说有些确实是有经验了，能更好地教给孩子们一些内容。一个应届生也许心思单纯容易留下，在进步方面会更加快速，但也不得不说在教学方面欠缺不少。既然各有利弊，为什么不能各收一半呢？

当得知自己已经没有机会服务于农村，又不想一直这样做着只看数据不管孩子们实际的工作，我就萌生了离开教师岗的想法。但在离开之前，我要把这一届学生带完，带到他们毕业。在那之前，我对自己的要求不再是能升职加薪，而是躺平认真地上完每一节课，回答好家长提出的每一个跟学习有关的问题。除此之外，只要有碎银几两我就知足了。

“碎银几两，真的很无奈。”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空想。

“我有一个梦想，就是去青海，盖一个小房，有一个图书室，种一片田。”我发微信给陈曦。

“去了一趟大连回来发烧了”陈曦怼道。

“没啊，我是真的这么想。”我回道。

“你会种地你会喂马劈柴”陈曦总是能抓住问题的根本，怼的我哑口无言。

“我不会。”

“那我总得想想吧。”

“人啊，还是要有梦想的。”

“知道是梦想就行梦想=梦幻+空想”陈曦继续怼着我。

“你当个人哈。”

“明天下午有课没？”

“没”陈曦回道。

“2:oo崇文门地铁站见。”

“晚上海底捞去。”

“oK”陈曦发了一个同意的表情。

“睡了。”

“嗯”

关掉手机，躺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静静地等待周公到来。

“好漂亮的向日葵花园啊！”我自言自语着。

走在向日葵花丛中，向日葵超过了胯部，用手刚好能轻轻掠过。明亮的金黄色把浅蓝色的天空都照的更加明亮了，走在这里心情都有阳光的。

“你喜欢向日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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