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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从上马车后李秉真就一直握着清蕴的手,开始施针后,他格外畏寒,即便在这种夏季的夜雨时,指尖也凉得令人发颤。
nbsp;nbsp;nbsp;nbsp;李秉真未曾在意这点凉意,低头看清蕴鬓边微颤的珍珠流苏,忽然想起大婚那日喜帕垂落的金穗子。
nbsp;nbsp;nbsp;nbsp;那时他连迎亲都要靠药物,如今却能牵着她的手在雨中走过这么长的路。
nbsp;nbsp;nbsp;nbsp;“你先去洗漱罢,换身衣裳。”清蕴察觉了李秉真周身的寒凉。
nbsp;nbsp;nbsp;nbsp;李秉真没拒绝,朝她点点头,先行去净房。
nbsp;nbsp;nbsp;nbsp;清蕴则立在窗畔,望着垂落的雨线将夜色织成银帘。白芷刚把铜炉的香灭了,忽然听得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nbsp;nbsp;nbsp;nbsp;一柄二十四骨油纸伞堪堪遮住飘摇的雨丝,虎纹暗绣的袍角出现在雨幕中,清蕴认出那是今日李审言的衣着。待来人手上的伞微微抬起,露出的脸果然是他。
nbsp;nbsp;nbsp;nbsp;夜色里,他的眼眸像被雨水打湿的墨,沉沉落在清蕴身上,又移开。毛老伯来向她解释,道二公子临时要来入住,正好还有一间屋子。
nbsp;nbsp;nbsp;nbsp;清蕴表示知晓。
nbsp;nbsp;nbsp;nbsp;但没想到,还未到一刻钟,别庄的门再次被扣响,毛老伯来请示,说来人自称王家三郎,得知别庄所属后,道和她是表亲。
nbsp;nbsp;nbsp;nbsp;是三哥?清蕴惊讶,让毛老伯将人请来,与王宗赫在檐下相见。
nbsp;nbsp;nbsp;nbsp;“长公主那儿屋舍不够,我将自己那间让给了别人,本想冒雨归家,途中遇到这间庄子,便来借宿。”王宗赫解释,“没想到正巧是你们。”
nbsp;nbsp;nbsp;nbsp;如果李审言没来,清蕴自然很乐意让他入住,但李审言占了另一件屋子,庄子里也没有余地,总不能叫表哥去住柴房。
nbsp;nbsp;nbsp;nbsp;将她的犹豫收入眼底,王宗赫瞬间猜到难处,刚要请辞,见二人果然熟识的毛老伯就已主动请缨,“我去问问二公子,是否愿意与这位王公子同住一宿。”
nbsp;nbsp;nbsp;nbsp;清蕴连阻止都来不及,人已经灵巧地溜进了对面的屋子。
nbsp;nbsp;nbsp;nbsp;出乎意料的是,李审言居然二话不说地同意了,至于疏影,则可以和毛氏父子俩挤一个屋子。
nbsp;nbsp;nbsp;nbsp;在毛老伯指引下,王宗赫先对清蕴道一声谢,随他走去对面。
nbsp;nbsp;nbsp;nbsp;他们二人相处,应当不至于有问题罢?清蕴略带迟疑地想,转身回房。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夏雨来得突然,除去本就准备好留宿的李秉真夫妇,李审言和王宗赫都没有准备衣物。
nbsp;nbsp;nbsp;nbsp;王宗赫褪去外袍,准备搭在屏风边晾干,李审言则毫不介意地向毛老伯借了身换洗的衣裳,他厌恶周身湿漉漉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李审言快速擦洗换好衣裳,就发现今夜将要同宿的状元郎临窗而立,正望着对面屋子。
nbsp;nbsp;nbsp;nbsp;暖光映照下,依稀能看到那边人影成双,女子正在为男子轻抚后背,正是夫妻恩爱的画面。
nbsp;nbsp;nbsp;nbsp;瓦当滴落的雨水在青石板上敲出连绵的韵脚,不少水汽袭入屋内,王宗赫恍然未觉,身影被烛光拓在茜纱窗上,像是定在了那儿。
nbsp;nbsp;nbsp;nbsp;这可不像赏景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不知为何,李审言忽然想起傍晚的青烟湖上,那位名义上的嫂嫂回眸时绽开的笑颜,宛如蜻蜓点破春水时漾起的涟漪,美得足以让所有人驻足凝眸。
nbsp;nbsp;nbsp;nbsp;他若有所思,斜倚博古架,懒洋洋道出一句,“状元郎好雅兴,临风赏夜雨。”
nbsp;nbsp;nbsp;nbsp;王宗赫回神,不见慌乱,很自然道:“这附近的景致确实很美。”
nbsp;nbsp;nbsp;nbsp;李审言从小几上捞起酒壶仰首大喝一口,再递去,“可要来些?”
nbsp;nbsp;nbsp;nbsp;“不必,我不擅饮酒。”王宗赫合窗,随手从架子上拿了本杂书。
nbsp;nbsp;nbsp;nbsp;如今时辰不早不晚,两个完全不熟的人要在今夜共宿,其实颇为尴尬。不过两人一个随性,一个沉得住气,都没表现出局促,也没商议今夜要如何就寝,各自看书、喝酒,倒也互不干扰。
nbsp;nbsp;nbsp;nbsp;这阵静默没维持太久,叩门声响起,毛老伯道:“王公子,歇下了吗?世子说,若还未歇,请您一同品茶。”
nbsp;nbsp;nbsp;nbsp;其实是夫妻俩都没什么睡意,李秉真得知庄子里有齐全的煮茶器具和几类安神茶,便想着烹茶取乐,顺便礼貌性地请一请客人。
nbsp;nbsp;nbsp;nbsp;王宗赫没有拒绝,但他出门时,李审言竟也跟着一同踏出了门槛。
nbsp;nbsp;nbsp;nbsp;毛老伯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没敢出声。
nbsp;nbsp;nbsp;nbsp;带着两人进了主屋,他低着头想,虽然二公子没受邀,但这位和世子是兄弟,总没问题罢。
nbsp;nbsp;nbsp;nbsp;竖起耳朵,听到屋内响起人声,并没有对李审言的到来表示异议,毛老伯放下心来,为他们关上外门。
nbsp;nbsp;nbsp;nbsp;屋内,李秉真当然不至于把未受邀的李审言赶出去,只是神色冷淡,本来和睦的氛围瞬间凝滞许多。
nbsp;nbsp;nbsp;nbsp;潺潺雨声中,四人围坐在外屋。李审言依旧捏着酒壶,烛光映得他本就出众的五官愈发深邃。王宗赫则盯着红泥小炉上沸腾的茶汤,李秉真在执勺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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