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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他在人前，总是一派端正的姿态，衣着熨帖整齐，神态泰然自若，在她面前，态度又不拘一些。但无论怎样，他身上总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她在一个世界的。

如果在大街上撞见，谁又能相信这完全不相配的一对，竟是夫妻呢？

如果不是那张暗红证书的提醒，连孙菀都常常意识不到自己已经结婚了，她的生活里，永远有个叫作卓临城的人在那里，亲而不近，疏而不远。

车子开到一个大路口时，放缓了速度，显然是开车的司机兼保镖吃不准卓临城要去哪里，是去他的私人行馆，还是回他和卓太太的家？

孙菀和卓临城都是乖觉之人，很快便注意到他的心思。

卓临城抬腕看了下时间，见还不到八点，问道：&ldo;还没吃晚饭吧。&rdo;

孙菀刚准备否认，饿了一个中午加一个下午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下。

卓临城心下了然，朝司机抬了抬手，指了回家的方向。侧着脸看住孙菀，眸光闪动，&ldo;晚饭准备吃鱼吧。&rdo;

&ldo;你怎么知道？&rdo;孙菀有些讶异。

&ldo;闻到味儿了。&rdo;他整了整衬衣，&ldo;做完鱼要把手反复洗几遍，才去得了味儿。你老这样邋遢，搞不好哪天我真会嫌弃你的。&rdo;

孙菀闻言，恨不得凭空变出一条鱼摔到他脸上。

她忿忿地想，得意个什么劲儿呀！

孙菀做得一手好菜，尤擅长做鱼，哪怕极便宜的糙鱼，经她手一炮制，也能透出别样鲜香。

回到家后，孙菀一言不发上楼，去自己的卧室换了件几十块买来的棉质居家裙，将马尾胡乱绾了一下，完全无视卓临城的目光，直接走进厨房，将大料、香叶、姜等入汤的东西放入渐温的水里。

落地玻璃隔出来的开放式厨房，让孙菀觉得很不自在，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底。

她的目光不由瞥向客厅的大鱼缸，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和鱼缸里的热带鱼很像，好像不管怎么奋力游弋，都游不出别人的眼皮。

水开后，她将鱼放进开水里，改成文火慢慢炖。一道双菇炖鱼，荤素双全，无须再做别的菜，所有食材都已准备好，只等丢进锅里。于是，她站在锅前放胆地发着呆。

外面传来电视的声音，混杂着锅里炖鱼传来的咕嘟声，让这座豪华而清冷的复式大宅里多了丝人间烟火气。她有多少年没有重温过这种感觉了？大约是从父亲过世以后，她便很少再有这种&ldo;家&rdo;的体验了。

感觉到她在发呆，卓临城出神地看着她。几个月不见，她又瘦了，她原本就高，一瘦就显得格外畸零。她低着头，露出修长釉白的长颈，貌似认真地盯着锅里的变化，几绺微卷的长发从发髻里散落在肩上，安静单薄得像一帧杂志插画。可她的姿态又是那样的拒人千里，即便发着呆，她的脊背都像有一股凛然的力量撑着，让人无法轻易靠近。

良久，见她关了火，他适时收回眼神，冷静漠然地盯着电视荧幕。

饭菜上桌后，两人坐在暖黄的灯光下，默默地吃着东西。卓临城自小家教良好，吃饭自是一派萧肃沉默的大家礼仪，然而对不拘小节的孙菀而言，这样近乎凝神屏息的吃饭方式是她所不能忍受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莫过如是了。好在他俩一年到头也一起吃不了几顿饭。

吃了几口鱼，孙菀心中的那点情绪越发按捺不住，故意把筷子啪地扣在桌面上，双手捧起日式圆瓷碗，将汤喝得刺溜响，一双大眼睨着对面的男人，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抗议。

卓临城却仿佛没有听见，依然笔直端正地坐着，慢条斯理地喝汤。暖色调的灯光透过他高挺的鼻梁，在他英挺的脸上投she出淡淡的黑影，让他显得像尊不动声色的雕像。

孙菀有些泄气，放下碗，举起筷子，一口一口吃起鱼来，动作滞重得倒像手腕上坠着千斤坠。

孙菀盛饭的间隙，卓临城的目光落在她突兀得厉害的锁骨上，&ldo;怎么瘦这么多。&rdo;

孙菀无从答起，有些敷衍似的说：&ldo;事情太多，顾不上吃东西，撑得住就撑着，撑不住就泡面打发了。&rdo;

&ldo;请个保姆吧。&rdo;

&ldo;别！我的工资还不如保姆高，拿什么养活别人。&rdo;

谈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卓临城不禁停箸，肃容问：&ldo;给你开的卡为什么不用。&rdo;

结婚一年以来，她从未动过他给她的附属卡，反倒用自己微薄的薪水肩负起物业和家用。她从不向他要求任何物质，连他买给她的车子，也停在车库里生锈，好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划清彼此的界限。

见孙菀不答，他眸色深沉地讥诮道：&ldo;你一分钱也不花我的，难道我是娶你来养我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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