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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身为神的喜悦（第2页）

孟遥低头看着过膝的水。她站在自己的意识海中，看着无数的画面从身侧逆向流走，接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孟遥拖了起来，极速后退。光与海、沙滩统统被卷入到一个黑色的旋涡中。

孟遥感到自己好像被扔到了一片虚无之中，意识的极力抗拒在那种绝对的力量前根本微不足道。布丽艾薇的声音变得极乱而尖锐，那些杂乱的、短促的音节是那股力量向意识发出的忠告。

这是神迹。

周遭深不见底的黑消散的极为缓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视线里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亮点。随着微小的光亮越来越多，孟遥认出来，这是自己意识海上空的星海。

她的大脑仍有些混沌。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时，耳边传来布丽艾薇疲惫的声音：“你回来了？”

不是“你醒了”，而是“你回来了”这样奇怪的句式。

孟遥不解道：“我去了哪里？”

“幽冥之海。”布丽艾薇答：“那是人死以后，所有意识最终会流向的地方。正常的死亡下，意识会在三天后才会去往幽冥之海，但猎魂之翼的黑羽有摧毁人意识的能力。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站在那里了。我在你走向更深的海域之前拉住了你，不然就算是有治愈术，你也无法活过来了。”

“是吗……”孟遥将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位置，她有些恍惚：“是你救了我。”

“是陆理救了你。”布丽艾薇再次开口：“治愈术拥有对主人的记忆，被治愈术救过的陆理靠近你时，残留的那一部分魔能会被我的意识吸引出来，再回归到你的身体里。如果不是陆理的话，单靠我的一团意识，无法做到这些。”

对于濒死时那几分钟的记忆，孟遥已经不太能想起来了。反倒是在那个会将人意识吞噬掉的幽冥之海时体会到的异样幸福感，深深地刻在了孟遥的记忆里。

“那不过是死神的圈套。”共情了孟遥想法的布丽艾薇突然说道：“营造出一种虚假的极致幸福，引诱着往灵魂迈向死亡。当你彻底与海融为一起的时候，就会听到世间最绝望，最恐惧，最愧疚的声音编织成的交响乐。”

“你又没有去过，怎么会这么清楚。”孟遥在白色的沙滩上懒洋洋地伸着脚。重新回到意识海的第一天，似乎连海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因为，我是神的女儿。”布丽艾薇道：“我继承的不仅仅是整个赫利亚星球，更继承了神亿万年的喜悦和意志……”

“神只有喜悦吗？”孟遥打断了布丽艾薇的话：“不会有难过、憎恨、愧疚等等其他的情绪吗？”

布丽艾薇经过长久的沉默后，才怅然道：“没有吧。起码我并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情绪。就算是后来发现了碎片变异，不再效忠于我的那个瞬间，我也并没有感到愤怒或者失望。”

那日的慈悲，仿佛又随着布丽艾薇的话涌上了心头。布丽艾薇感到莫名烦躁，将手中攥着的沙扬了过去。

孟遥仔细回味了一下布丽艾薇说的，喃喃道：“其实这也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什么？”

“那是神啊。”孟遥感叹道：“在我所能认知的世界里，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她为什么要让自己难过或憎恨呢？就算是人，如果有能一直让自己高兴满足的事情，也不会故意去找不自在吧。”

布丽艾薇怔怔地看着孟遥：“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意思。”

“当人创造了一件品，因为一点失误而破坏了那件品的完美时，人会懊恼，会自责，甚至是崩溃。但神却不一定是如此啊。她可以为创造了那个星球而感到喜悦，也可以因为毁灭星球而喜悦。神创造了你们所能存在的世界，但她不必要因此就要将自身与整个赫利亚星球的子民感同身受。将人的情绪代入到神的身上，这本身就是一件自大又可笑的事情。”

孟遥侧过头，与布丽艾薇的迷茫相对：“布丽艾薇，你是神的女儿，是神侍啊。你明明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为什么却无法理解神的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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