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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不是自愿入伍的,我是被征去的,不当兵就得坐牢哇!那些年轻力壮的边境守卫可都是忠党爱国的狂热分子,自己争取要去的。当然,是总理命令他们开枪的没错,可是没人命令他们一定得she中呀!&rdo;
&ldo;哦!&rdo;我深深看他一眼。
&ldo;开枪可以说是奉命,不由自己,可she中,就是蓄意杀人嘛!&rdo;
&ldo;那么总理昂纳克呢?他也该受审吗?&rdo;
费雪的脸冻得红红的,点头说:&ldo;那当然。&rdo;
&ldo;请问您母亲多大年纪了?&rdo;卡斯纳突然说。
费雪有点摸不着头脑,还是礼貌地回答了:&ldo;八十岁。&rdo;
&ldo;好啦!&rdo;卡斯纳急急地接着说,&ldo;如果您八十岁的老母在百货店里偷东西被逮着了‐‐‐对不住,这只是打个比方‐‐咱们的法庭不会把她怎么样,因为她年纪太大了,对不对?&rdo;
费雪点点头。
&ldo;咦,那为什么昂纳克要特别倒霉?他也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了,处罚他有什么意义?&rdo;卡斯纳振振有辞。
费雪好脾气的,慢吞吞地说:
&ldo;先生,您看他现在是个可怜的糟老头,可您想想,如果两年前的柏林围墙没被翻倒的话,这糟老头到今天可还神气活现地压制着我们呢!您说是不是?&rdo;
※※※※※
我们往车子走去。六度的气温,把人的手脚都冻僵了。
&ldo;人民军解散了,您现在做什么?从前部队里的同僚都到哪去了?&rdo;
&ldo;我本来就是搞汽车修护的,九○年以后,到西德宾士厂去实习了一年,今年回到自己家乡,自己开了个小小的修护厂,其他人嘛‐‐&rdo;
费雪想了一会,在车门边站住,&ldo;失业的很多,五十来岁的人了嘛,从头来起,辛苦是当然啦!&rdo;
费雪打开车门,车里头露出一张盈盈笑脸,原来费雪太大一直坐在车里等着。
&ldo;费雪太大,&rdo;卡斯纳弯下身往车里说,&ldo;您觉得统一怎么样啊‐‐我这位中国朋友想知道……&rdo;
费雪太大有一张富态的圆脸,化妆得很匀整。她倾过身子,愉快地对车外大声地说:&ldo;简直就太好啦!&rdo;
※※※※※
他们的车子慢慢驶上公路,轮胎经过从前安置电动铁门的轨迹,车身还跳动了一下。
空口袋街
从&ldo;边境&rdo;过来,一路都是建筑工程。修路的修路,补桥的补桥。中断了四十年的火车铁轨重新接上,生了锈的换上发亮的新铁;荒烟蔓糙淹没了的老径铺上又浓又黑的柏油。残破不堪的工厂挂出了即将动工的招牌,废弃颓倒的老屋围上了层层叠叠的鹰架,整修蓝图醒目地悬在屋前。
这条往小冷镇的路线,&ldo;我闭着眼睛都能走。&rdo;卡斯纳说。这是他三十年来每年一度的返乡路程。
&ldo;右边那栋大楼,你看,本来是公安警察的办公大楼。&rdo;
车子经过这灰色大楼的正面,我瞥见正门上一个崭新的铜牌:&ldo;德意志银行。&rdo;
就是这个银行的总裁,两年前让极左的赤军给谋杀了,作为抗议社会主义破产的挑衅手势。
那个铜牌在阳光的照she下闪着光。
公路边有个个体户小摊,卖烤香肠和面包。
五十多岁的老板娘满面笑容地招呼着停下车来的客人。面包是冷的,香肠可是烫的,还在大树下那个炭火架上吱吱作响,肉香像一缕青烟,在空气里游走。
&ldo;统一呀?&rdo;老板娘在我的纸盘上挤出一点黄色的芥茉,&ldo;当然好哇!不但行动自由,讲话也放心了。从前见人只说二分话,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不怕了。&rdo;
趁着没有客人的空档,她抹抹手,走过来和我们在板凳上坐下。
&ldo;报仇没什么意思,我说,&rdo;她摇摇头,&ldo;昂纳克受的痛苦也已经够了,让他去吧!何必呢!我们要向前看。&rdo;
&ldo;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rdo;一头白发的老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身后,手里挥舞着烤香肠的火钳,&ldo;咱们该让昂纳克住在一个一房一厅的小公寓里头,就和咱小老百姓一样;每个月给他几百块钱退休金过活,让他每花一块钱都要烦恼半天,就跟咱小老百姓一样。我说这才是最公平的惩罚,怎么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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