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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好了,普罗米修斯。”宙斯俯视着他,目光如炬,“我准许人类拥有真正的自由意志。从今往后,他们不必再依循神谕行事,也不必事事请示诸神。他们可以建造城邦,制定法律,发明技艺,甚至挑战天道。”
“但作为交换??”
“他们将不再受神律保护。灾祸降临,我不救;瘟疫蔓延,我不止;战争爆发,我不止戈;饥荒肆虐,我不降甘霖。”
“他们若因贪婪而毁灭森林,洪水便会淹没他们的家园;若因愚昧而屠杀生灵,野兽便会反噬其身;若因傲慢而妄图登天,雷霆便会将其焚为灰烬。”
“这一切,皆由他们自己承担。而你,普罗米修斯,作为人类的缔造者与导师,你将是第一个承受这份代价的人。”
话音未落,宙斯抬手一挥。
刹那间,天地色变。
一道由纯粹神性凝聚而成的锁链自虚空中浮现,缠绕上普罗米修斯的身体。那不是普通的镣铐,而是由“命运”本身编织而成的刑具,每一环都铭刻着人类未来将犯下的罪孽与苦难。锁链入体,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铁针刺入骨髓,普罗米修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被高高提起,悬于奥林匹斯山巅之外的虚空之中。
“你将被缚于此,日日夜夜见证人类的选择。”宙斯冷冷道,“当你看到他们因无知而自相残杀,因欲望而堕落腐化,因狂妄而触怒自然之时,你会痛悔今日的请求。而每当有人类因自由而获得新生,因智慧而点亮文明之光,你也会感受到一丝慰藉。”
“这是你的荣耀,也是你的惩罚。”
普罗米修斯在剧痛中挣扎,却仍咬牙嘶吼:“我……接受!只要人类能真正活着,哪怕痛苦,哪怕毁灭,我也……无怨!”
宙斯凝视着他,良久,轻轻叹息:“你的确配得上‘先知’之名。可惜,真正的悲剧,往往始于最崇高的理想。”
说罢,神王转身离去,身影渐渐融入光明之中。只留下那一声悠远的余音,在天地间回荡:
“去吧,孩子们。你们已是自由的。”
……
多年之后。
在遥远的高加索山脉之巅,一位巨人般的神?被铁链牢牢锁住,鹰隼每日啄食他的肝脏,而那肝脏又在夜晚重生。他面容枯槁,眼神却始终望向远方??那里,一座座城市拔地而起,河流上架起了桥梁,夜空中出现了灯火,书卷中记载着星辰的轨迹。
一个牧羊少年偶然路过,仰头望着这位受难的神明,怯生生地问:“你是谁?为何受此酷刑?”
普罗米修斯艰难地低下头,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我是……父亲。”
“父亲?可你不是神吗?”
“正因为我是神,”他轻声道,“我才敢做他们的父亲。”
少年不解。
普罗米修斯却已闭上了眼睛。他在梦中看见了未来:无数人类站在高山之巅,仰望星空,手中握着火种,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们不再跪拜,不再盲从,他们在思考,在创造,在抗争。
而在那最遥远的未来,某个孩童指着天空问道:“爸爸,神真的存在吗?”
父亲笑着回答:“也许不存在。但我们,就是神曾经的模样。”
那一刻,普罗米修斯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疼痛仍在,锁链未断,鹰隼依旧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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