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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2页）

局长夫妇不无埋怨地说：&ldo;胖妈，你要把她纵惯坏了的！&rdo;

胖妈一笑：&ldo;哪能！我还能教育她不许说谎骗人，做了错事要承认，要自己洗脸、洗脚、扎小辫哩！&rdo;

他们也无可奈何……

男孩子亚文，却不像妹妹那么恋着胖妈。倒不完全因为他比妹妹大四岁的缘故。他对胖妈很有礼貌，但那礼貌之中隐隐透露出一个初识世故的孩子对一个来自乡下的女人那种疏远。一个生长在局长家里的孩子，一经懂得了待人接物的礼貌，也就几乎同时学会了用小小的世故的眼光按周围所有人的身份和地位而区别对待之。他们比一般家庭中的孩子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形形色色、身份地位有巨大差别的人。他们那种&ldo;区别对待&rdo;的信条是从周围世界人与人的关系中发现、启迪、奉守来的。他读书的那所学校是a城独一无二的&ldo;高干子弟小学&rdo;。在那里他们接受两种教育，一种是课堂上、课本上的教育；一种是从同学关系中，从老师对父母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学生的关系中学到的。这两种教育的结果往往在孩子们身上相互抵消。而家庭教育同那种社会大课堂的教育成果相比较，会显得多么渺小啊！

&ldo;胖妈不是我们家的佣人！是亲人！记住，是家庭成员！&rdo;

爸爸不止一次说过这话。

妈妈也不止一次说过这话。

但当同学们谈起这类话题时：

&ldo;我们家里又辞退了一个佣人！&rdo;

&ldo;我们家里又新雇了一个佣人！&rdo;

&ldo;我的衣服、袜子都是佣人给洗！&rdo;

……

他也会插上一句：&ldo;我们家也有佣人！我们都叫她胖妈！&rdo;

在这种话题中要是没机会插上这么一句，他那小小的心灵中便会产生一种羞耻感。

有一天，这孩子终于第一次公开对那女人表现出轻蔑。

在吃晚饭的时候，胖妈从厨房里为他端进一满碗滚热的菜汤，他看着胖妈被烫得揪起眉，咧着嘴角吸冷气，却像课堂上端坐得最规矩最守纪律的模范生一样，一动未动。

胖妈就差一步没来及把那碗汤放到桌上，被烫得松了手。一碗汤扣在地上，碗摔成两半。

&ldo;你怎么不赶紧接一下？&rdo;当妈妈的隔着桌子斥责。

&ldo;那碗汤不洒我也不喝的！&rdo;儿子保持着那种一动不动的姿势，很有理由地说，&ldo;你们没看见她的手都沾到碗里的汤了？&rdo;

站起身绕过桌子添饭的爸爸，停住脚，放下饭碗，问：&ldo;谁教你这么说话的？&rdo;

儿子：&ldo;跟佣人说话也得像跟校长说话一样吗？&rdo;

&ldo;啪！&rdo;儿子后脑勺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儿子摔下筷子，离开饭桌，面对墙角抹眼泪。

当妈的走到儿子跟前，问：&ldo;亚文，你今天怎么对胖妈、对爸爸这样子？&rdo;

儿子猛地转过身，高高提起两条裤腿，眼睛瞪着胖妈，汪着泪，大声说：&ldo;我今天挨了打了！&rdo;

儿子两腿上果然有几处青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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