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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拽成语,讲话酸了吧唧又文绉绉的,确实有点文化。
骆明翰饶有兴致,他可爱的小生物惹事了。
缪存纤瘦的背影很从容,用左手作画,淡淡地说“是你先问我的。”
附近画油画的都是一圈儿的,这会儿都站老头,“问你你就说啊?懂礼貌吗?”
“既然主动问我画得好不好,那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缪存一边轻扫笔刷,“既然不想听实话,又为什么要问?”一边冷淡地批评,“形、神、意境、颜色,既然都很平庸,那就是一幅平庸的画,跟小孩子用水彩笔用蜡笔涂出来没什么区别,不是说你用油画用颜料你就高级了。”
“哈!”
这可把人气死了。
骆明翰失笑出声,但混杂在人群的窃窃私语中,缪存并没听到,他觉得口渴,心想骆明翰怎么买个椰子这么久。
“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写生是画什么?从头到尾推着画?看你下的这几笔,潦草!”老头儿针锋相对,下巴的长胡子要被吹飞了。
缪存耸了下肩“问是你问的,画也是你让我画的,学艺术没有年纪辈分,你画得好我就叫你一声老师,画得不好就当不起。你画了二十年,怎么不懂这个道理——”他回眸,极淡的一瞥“画匠可以流水线,但画家需要天赋。”
老头儿“……”
“用左手是尊敬你,”缪存垂首在颜料板上混色,姿态娴熟,“你实在不服,我背过身也能比你画得好。”
骆明翰捧着椰子,一边看热闹一边自己喝了,看得喝得都津津有味。
他太久没见过这么狂的人,连讨狗嫌年纪时的骆远鹤都比不上。
“行!好!那你画!来来来,转过来画!别看,”老头儿也上了火气,半拉半扯着缪存的胳膊,“哎——一眼都别多看!”
缪存很白,手臂上被他掐出红印子。
旁边有劝的“算啦,你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这么小,还在上艺考班呢,学了几个月画就觉得自己是达芬奇再世了,你跟他这儿找什么不痛快呢?”
这明褒暗贬阴阳怪气倚老卖老的,骆明翰听的脸色沉下来。
砰,绿色大垃圾桶内一声重响,金色的椰子被随手抛了进去。
所有人都回头看,缪存眼眸微抬,瞪大的眼神里隐隐痛心,继而不爽地抿了下唇我的椰子!
骆明翰拍了拍手“你真的可以背过身、不临摹、不打草稿,直接画?”
缪存点了点头。
骆明翰勾了勾唇,转而问老头儿“你一幅画卖多少?”
老头儿不爽着呢,有人问这问题,他正能拿乔,没好气道“八千!”
“好,”骆明翰微微一笑,转向缪存“你只要画好了,我出十倍。”
所有人“!”
缪存忍住了失笑,就是忍得很辛苦,紧紧咬着唇都快咬出牙印了,拿着笔刷的手都在发抖,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好,一言为定。”
两人装不熟,装卖主和主顾。
缪存果然自此不再看一眼,且仍然没打草稿,从上到下推着画,从天空,到寺庙的金顶,再到重峦叠嶂的飞檐,再到矮一点白塔,摇曳的贝叶棕,从寺门矮身而入的僧侣,飘渺的香火,即使是正面临摹着写生,已经是复杂以极的透视层次,但缪存胸有成竹,用的是沉稳的平涂技法和写实主义风格,下笔却绝无踌躇。
只是十五分钟后,现场就安静了下来,凝神静气看着他如有神助的左手,和从画面中一层一层逐渐浮现的那股宁静、深沉、厚重的力量。
骆明翰确实不懂画,只知道这次风格和他办公室里的那两幅都截然不同,但缪存竟然都画得这么好。
一直画到了快天黑,看热闹的都走了,留下来的都是真正的老画匠。光线彻底不行时,缪存放下笔“就到这里吧,看不清颜色了。”
老头儿本想奚落两句你不是自诩神仙吗,但话到嘴边竟然无声无息地溜了,他咽了一下,恶声恶气别别扭扭地说“顶多算个半成品!”
缪存淡淡打量一眼,天真地承认了对手的评语“时间有限,完成度的确不够。”
那也已经远胜这些流水线作品了。
热闹转移到了骆明翰身上,有人高声问“哎!还买吗?”
骆明翰从支架上取下画,顶头油墨已经干了,他姿态闲适地提着,咬着烟说“买。”
缪存问“支付宝还是微信?”
骆明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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