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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焉能心怏怏（第2页）

严氏拉着研香在身边坐下，颇为奉承道：“小奶奶快坐下罢。咱们一大家子，都等着吃你的酒呢？”

严氏虽是奉承，可这府里，谁又不是心知肚明。

按说这百香阁，是各房正头奶奶聚会联社的去处，姨娘小妾都关在自己房里，或是捡僻静的地儿，等闲不敢来碍眼。

遑论没名没份的通房丫头。

可这砚香又不比旁人，韩沅没来前，就数砚香最得陆贽眷顾。

陆贽比之侯府男人，身份又不一样，他是承袭爵位、正儿八经的勇冠侯，握着侯府一门生死荣辱，研香身份，可不跟着水涨船高。

桌子上一圈打叶子牌的奶奶们，个个心有九窍，都笑嘻嘻打趣砚香，按着她在牌桌上不让动。

试想想，皇帝老子的妾，那能叫妾吗？

严氏替研香理了理衣襟，只见脖颈露出的一段风流，欺雪赛霜，再往下，阔绸领绞青丝纱的上襦，反衬着雪白肌理，其下风光，纵是女人也有猎艳的意欲一探究竟。

严氏近日冷眼旁观着，砚香这姑娘面上一派端庄，可汀兰院有了正紧主子后，心里比谁都急。以前总是默默站在人后，没有陆贽授意，一棍子打下去，闷哼都不肯露。

如今，不仅是心思，这穿衣打扮上，也开活络起来了。

这也正好中严氏下怀，开始专营之人，必有求于人，说话做事也肯留余地了。

她丈夫陆贺入枢密院好几年，还是最末的记档史官，以往想走陆贽路子，都被砚香在书房外挡的死死的，同住一个府，一年里除了除夕夜，连个照面都打不到。

“新来的哪位，美是美，可没姑娘这样好身段。”严氏说的意有所指。

二房二奶奶顾氏也跟着巴结：“就是，况那个商户女，脾气差得很，站不稳。”

众人围着牌桌，你一句，我一句，贬韩沅抬砚香，偏偏都是一口一口“那个商户女”，绝口不提侯夫人。

二房三房在砚香跟前打擂台似的，变着法儿抬举，只大奶奶祁氏抿着茶，闭口不言。

顾氏便好奇祁氏对那个商户女的看法了。

“大嫂嫂，听说那商户女给您送了好些华丽料子，比起我们，您与她算最亲近了，您瞧着，她好不好相处？”

祁氏放下茶盏，含笑思索一瞬，客观说道：“她那日往我院子来，正巧思哥儿有些上烧，她见我忙于照顾思哥儿，分身乏术，十分热情的留下帮忙，又着人送来好些西参、鹿茸、雪莲、甲粉等补药，不难相处的。”

“她那车布料就几千两了，她那种人，手里的西参鹿茸也绝不会是次货，随手就送人，倒真是挥金如土了。”吴氏有些酸，她老家江夏，父亲年过半百才升徙东京，出身比不得在座的东京贵女，好不容易嫁入侯府，没过几天富贵日子，就遇上鉴查司查账之事，凡事得克勤克俭，方不叫人找到错处。所以这生活水准，一下又落回到未出阁的女儿时候。

祁氏惭愧：“我倒没什么好送她的。”

严氏红唇一勾，想到个主意：“手里牌摸来摸去，就这么几张，没甚意思。前几日我那外放的弟弟从广东回京了，给我带来副水玉做的麻将，听说是西洋人从什么工厂里做出来的。不如这样，我们想个雅致些的名头，把新来哪位也叫过来，玩个新鲜。”

“人家是江南千金，就怕看不上我们牌桌上的小打小闹。”顾氏将“千金”二字咬的及重。

韩沅怎么会看不上呢？她能察觉出大家的不喜，也就尽量待在汀兰院不招长辈嫂嫂们眼烦。

倒是大嫂祁氏待她最为和善，能陪韩沅聊两句解解闷儿，只是韩沅也不能老去烦祁氏，毕竟祁氏还有两岁的思哥儿要照看。

这下突然接到众奶奶们百花阁赏梅的帖子，韩沅可算能有人陪着玩儿了。

到了三日后的赏梅宴，杏眼儿打开连扇衣橱，梳妆宝盒，一一呈到韩沅跟前，长得美的姑娘爱打扮，何况是府里的奶奶圈们头一次邀她，可万不能输了阵仗，韩沅如是想。

挑挑拣拣，着了件月白浅金丝十六扇湘妃裙，上面绣着零星几朵蕊心红梅，自肩蜿蜒裙摆，红白绽缎束腰，在房中对着西洋镜转一圈，三千云瀑翩垂至膝，头上步摇轻晃，真真仿若花蝶起舞。

陆安氏由祁氏扶着，站在百花阁外的飞雪亭中。

陆安氏羽扇抵额，眯眼远眺，只见飘飘絮雪中，两个身着浅碧棉袄的丫头，拥簇着一个穿得恍若火红凤凰似的姑娘，往百花阁赶来。

陆安氏年纪大了，眼也开始花了，只能看个大概，放下羽毛扇问：“来的是谁？”

祁氏搀扶陆安氏往下走，笑着答道：“媳妇瞧着，像是二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