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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眼中寒光一闪:“那就只能在路上动手了。”
闻言惊骇:“郎君莫非想劫囚?此乃诛九族之罪!”
“非劫囚,乃救证。”张岱沉声道,“这些人虽被判死罪,但供词多有矛盾,且关键人证至今未出庭。若他们活着,或许还能说出真相。我要的不是活命,而是开口的机会。”
他当即写下一道密令,命亲信小吏速往城南联络一位隐居的老狱吏??此人曾在武后朝执掌诏狱,精通刑讯与保命之术,尤擅“假死还魂”之法。只要能在行刑前一刻让其中一人看似毙命,便可趁乱运出,藏于城外别院。
布置完毕,天边已现鱼肚白。张岱换上官服,戴法冠,佩铜符,立于西市刑场入口。晨雾弥漫,刽子手磨刀声铮铮作响,百姓渐渐围拢,窃窃私语。
囚车缓缓驶来,十八名囚犯皆披枷带锁,面容枯槁。张岱逐一审视,忽见第七辆车上一人抬头望来,眼神清明,毫无惧色。那人嘴唇微动,以极轻微口型吐出两字:“赵丽。”
张岱心头剧震。赵丽??正是已故太子生母赵丽妃的简称!此人竟是知晓当年秘辛的关键人物!
就在此时,鼓声三通,监斩官宣读敕令。张岱依例上前验明正身,走到那囚犯面前时,故意放缓动作,在其耳边低语:“若你想活,闭目咬舌,血流满口勿咽。”
那人微微颔首。
刀光起落,惨叫连连。当轮到第七人时,张岱紧盯刽子手动作。刀落刹那,那人果然依言咬破舌尖,鲜血狂喷,身子一软倒地。行刑官查验脉搏,因天热尸僵较慢,误判已死,遂命拖走掩埋。
张岱暗松一口气,随即下令收场。归途中,他遣心腹暗跟踪尸体去向,确保顺利转移。
回到家中,尚未歇息,忽闻门外喧哗。一名内侍捧诏而来,宣读圣谕:着协律郎张岱即日起协办太常礼乐事务,随驾兴庆宫,参与《开元正声》编修。
张岱跪接诏书,心中雪亮??这是调虎离山,还是另有机缘?
他望向院中梧桐,晨光初照,叶影斑驳。他知道,自己已踏入一张巨大棋局,每一步都关乎生死荣辱。而真正的风暴,尚未到来。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日出入宫禁,表面校订音律,实则暗中观察内侍往来、禁军换防。他发现高力士常于夜间召见北门将领,赐酒赏帛,而那些原本忠于王毛仲的旧部,竟陆续被调离岗位。更有甚者,一批身穿黑袍、面罩轻纱的神秘乐工出现在宫中,据说是西域献上的“天女乐团”,专为圣人演奏安神之曲。然而张岱留意到,这些“乐工”步伐稳健,腰肢挺直,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武士伪装。
他悄悄记下她们出入路线与停留时辰,又通过张履贞查阅太常档案,发现并无此类贡品记录。显然,这是未经备案的外来武装潜入宫闱!
与此同时,城外那位“已死”的囚犯苏醒过来,断断续续讲述出一段惊人内幕:当年太子并非自然夭折,而是因得知生母赵丽妃被毒杀真相,欲向玄宗申诉,反遭王毛仲派人缢杀于别院。而真正下令者,竟是……高力士!
“他说,太子仁弱,若继位,必清算旧账。不如早除,以保太平。”
张岱听罢,久久不能言语。若此言属实,则高力士早已不止干政,实为弑君之贼!而今扶持新宠李林甫,打压张说、裴光庭等老臣,步步为营,图谋深远。
他决定冒险一搏。
八月十五中秋夜,玄宗设宴勤政殿,命新乐团献舞。张岱作为协律郎,负责调音定节。他趁机将一段暗语编入编钟乐谱??以古雅乐中的“宫商角徵羽”对应“高力士谋逆”五字,再借五音错位之法,使精通音律者一听即知其意。
果然,席间张说眉头微皱,侧耳倾听片刻,脸色骤变。他不动声色地传笺予裴光庭,二人密议良久。随后裴光庭借口更衣离席,悄然召集亲信金吾将军,包围勤政殿外围。
舞毕,玄宗赞曰:“此乐清越,似有仙气。”
高力士得意笑道:“此乃西域神授,专为陛下驱邪纳福。”
张岱上前奏道:“臣斗胆直言,此乐虽美,然音律乖张,宫音失位,象征君道倾颓。且乐团来历不明,恐有奸细混入,请陛下彻查。”
玄宗本不信,然见张说、裴光庭联袂而至,神色凝重,遂下令搜检。结果在一名“乐伎”袖中搜出短刃,盘问之下,供出乃高力士豢养的死士,奉命伺机刺杀反对内廷干政的大臣。
一场惊天阴谋就此败露。
三日后,高力士被软禁于私第,其党羽纷纷落网。玄宗震怒,下诏彻查北门军务,罢黜十余名内侍将领,重申“兵权不可旁落”之祖训。张岱因功擢升为尚书省左司郎中,仍兼协律郎,成为朝中新锐。
然他深知,这场胜利不过是暂时遏制了宦官野心。真正的较量,仍在前方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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