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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遍,逆律终章。
裂云笛发出前所未有的清鸣,宛若凤凰涅?之初啼。笛音所至,时间仿佛凝滞。音核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骨屑,每一粒都带着一声呜咽,消散于风中。三百具音傀齐齐跪地,双手合十,面容恢复生前模样,随后如沙雕遇潮,缓缓崩解,归于寂静。
武三思仰天惨叫,全身皮肤寸寸龟裂,黑血喷涌。他试图念咒自救,却发现喉咙发不出任何音节??原来协律逆律一旦成功,所有依附音律而存的邪术都将反噬施术者本身。
“不??!我是梁王!我有皇后庇佑!我……”话未说完,他的头颅突然爆开,一团黑雾从中窜出,妄图逃遁。张璎珞残魂一闪而至,以魂魄为牢,将那团邪念封入青铜镜中,随即转身对张岱微笑:“兄长,替我告诉父亲……妹妹没有走丢。”
言罢,她的身影渐渐淡去,最终融入裂云笛中,化作一道温润光泽。
张岱瘫坐于废墟之中,浑身浴血,手中仍紧握玉笛。四周死寂,唯有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喧哗声。京兆府官兵终于赶到,带队的正是大理寺少卿裴?。他见状大惊,连忙命人施救,并亲自扶起张岱:“张郎君!你竟真的活着!昨夜宫中突现异象,春祭大典紧急叫停,韦后震怒,下令缉拿武三思问罪,谁知此人早已不见踪影……你是如何做到的?”
张岱虚弱一笑,举起裂云笛:“用一首不该存在的曲子,唤醒了本该沉默的灵魂。”
数日后,朝廷下诏:
查梁王武三思勾结祆教邪术,谋逆犯上,罪证确凿,虽暴毙于私邸,仍削爵抄家,子孙流放岭南。太常丞康立德等涉案官员一律革职查办,另择贤能补缺。
张岱因揭发阴谋、挽救社稷有功,非但官复原职,更擢升为太常少卿,兼掌礼乐修订之事。皇帝特赐紫袍金鱼袋,许其自由出入禁中。
然而,在册封当日,张岱却未赴朝堂。
他在渭水之滨寻得一处荒庙,将那口枯井旁挖出的骸骨郑重安葬,并立碑曰:“大唐乐魂之冢”。庙中设三十六牌位,每日清晨焚香奏乐,皆是《破阵乐》逆转版本,只为安抚亡灵,护一方安宁。
某夜,月明星稀,他独坐庙前吹笛。忽闻身后脚步轻响,回头只见一位白发老尼伫立树影之下,手持拂尘,目光深邃。
“施主可知,为何唯有你能唤醒裂云?”老尼开口,声音苍凉。
张岱摇头。
“因为你父并非寻常乐工。”老尼缓缓道,“他是初唐雷海青关门弟子,当年安史之乱中为保乐谱真本,自焚于洛阳乐署。你体内流淌的,不只是协律血脉,更是守护正音的宿命。”
张岱怔住。
老尼又说:“武氏虽灭,但祆教余孽尚存,西域已有新的‘天魔引’传闻。天下太平,不过一时假象。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说罢,她转身离去,身影渐融夜色。
张岱望着她背影,良久不语。待回身时,发现庙中三十六牌位竟微微震动,其中一块赫然浮现新字迹:“西北有鼓,声动黄沙。”
他低头看向怀中裂云笛,发现笛尾不知何时多了一行细小篆文:
“九曲黄河终入海,一音既起万劫开。”
风起,笛声再起。
这一次,不再是挽歌。
而是征途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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