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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急转直下二更（第1页）

约十个时辰后，镇魔井深处另一条荒芜死寂的窟道中。

魔气在这里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如同粘稠的墨汁，侵蚀着岩壁上早已黯淡无光的古老符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轰??！”

一道赤金色...

铜铃的歌声在晨光中流转，如丝如缕，缠绕着忆塔每一寸石缝。我伫立不动，任那旋律渗入骨髓，唤醒沉睡已久的童年记忆??母亲曾抱着我在灶前低唱，调子不成章法，却温暖得足以融化寒冬。此刻这铃声里，竟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声音交织而成，是无数人被压抑了一生的私语，在遗忘的铁幕裂开缝隙后，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苏清鸢悄然走来，手中捧着一卷泛黄帛书，边缘焦黑，似经烈火洗礼。“宫中内线传来的。”她将帛书递给我，“藏在贡茶包底，由一名老太监咬破舌尖写下血字标记。”

我展开一看，心口猛地一紧。那是《净忆诏》最初的草稿副本，朱批密布，字字如刀。最末一页赫然写着：“凡三代以上无官爵者，其名不得载册；其事后人不得追述。违者，魂归虚忘，形灭无痕。”而在这行法令下方，竟有一道极细的批注，墨色陈旧，笔迹颤抖：

>“儿臣叩问父皇：若百姓皆不知祖，何以知忠？若家史尽毁，国史焉存？”

落款是“太子昭元三年冬”。

我怔住。这位早夭的太子，史书中仅存一字记载：“病卒”。原来他曾试图抗争，哪怕只是轻声一问，便已招致杀身之祸。而这批注的存在本身，便是对朝廷所谓“民心所向、共弃旧忆”的最大讽刺??连帝王血脉都曾质疑过这场清洗。

“张砚舟回来了。”苏清鸢低声说，“重伤，但带出了关键情报。”

我疾步走入地室。破轮队幸存者蜷卧在草席上，双目通红，手臂上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他看见我，勉强撑起身子：“主机虽毁……但核心晶体未碎……他们……他们在重建。”

“什么？”我心头一沉。

“那台机器……不是单一装置。”他喘息着，“它是‘根’，而遍布各州的‘净忆坛’，才是它的‘枝’。每座坛下都有微型共鸣器，仍在接收残余信号……只要中枢重启，遗忘就会再次蔓延。”

室内一片死寂。我们以为斩断主脉便可终结噩梦，却不料敌人早已织就一张无形之网，深植民间，借教化之名，行精神奴役之实。

“更糟的是，”张砚舟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碎片，“这是从太庙密道墙壁撬下的铭文残片……上面刻着‘净忆二代工程’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控制现在，而是为了塑造未来。”

我们凑近细看，那斑驳铜面上依稀可见几行小篆：

>“育新民于胎始，铸顺魂于无形。

>使万代之后，唯知今朝之恩德，不念往昔之苦难。

>是谓：永靖。”

永靖……永久的安宁。用彻底的无知换取表面的太平。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五岁孩童空洞的眼神，背诵着《净忆经》时机械的语调。他们不是坏孩子，他们是被精心设计成不会悲伤、不会追问、不会反抗的人类模板。倘若放任下去，百年之后，这片土地上将再无人记得战争的代价、压迫的痛楚、亲人的名字。历史将成为一本永远只写第一页的书。

“我们必须唤醒更多人。”我说，“不再只是传递姓名，而是让他们亲眼看见自己失去的东西。”

于是，“梦引计划”正式启动。

我们利用小禾在月圆之夜释放的低频铃波，结合老匠人遗留的机关阵图，制造出一种名为“忆镜”的装置??以石胚粉末为基，嵌入受过净忆术者的脑波印记，再由传述者吟诵百遍真实故事激活。任何人凝视镜面三息以上，便会陷入短暂幻境，目睹一段被抹除的记忆：或许是祖父被拖走前回头的那一眼，或许是妹妹在饥荒年啃食树皮的模样，又或许，只是一个普通夜晚，全家围坐吃饭，灯火昏黄，笑声朗朗。

第一批试用者是一个村庄的少年们。他们走出忆镜时，有的跪地痛哭，有的沉默良久，然后突然冲回家翻箱倒柜，寻找父母从未提起过的旧物。有人找到了半块绣花帕，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阿芸”，顿时嚎啕大哭??那是他外婆的名字，而他在出生前就被告知“外婆早亡，勿念”。

消息如野火燎原。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前来求一面忆镜。我们不得不设立轮候名单，并严控使用频率，因过度接触破碎记忆可能导致精神崩溃。可即便如此，仍有人跋涉千里，只为看清亲人最后一面。

与此同时，各地“忆井”数量激增。百姓不再局限于刻名，而是在井底放置陶罐，内藏手写家书、遗物残片，甚至录音石（一种古老法器，能封存临终言语）。官府屡次封堵，结果每次拆除后，新的井便在更深的巷弄、废弃祠堂、甚至自家床下冒出。人们笑着说：“你们能填土，填不了心。”

而在西岭山区，一支由寡妇与孤儿组成的“守灯会”悄然兴起。她们每夜点燃油灯，沿山道排列成星图形状，据说是按照某位阵亡将军临终前所绘的故乡地貌。巡查使带兵焚灯，第二夜灯光更盛，且每盏灯旁多了一张纸条：

>“你不让我们记名字，我们就用光认路。”

>“娘，今晚的星星是你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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