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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八十一。”金色头颅颌骨开合,在多恩手掌中震动。他的链锯剑横切过空中跃来的成群鬣狗,一股炽热魔风的涌动让魔军的冲锋变得异常迅猛,亚空间的血肉与饥渴的实体被以太洪流包裹护持,几乎能撕裂此地现实帷幕的伟力却无法入侵多恩单手长剑的剑锋范围之内。从鲜红魔鬼的体内淌出的腥臭血液被多恩无视。金色颅骨接着说:“七百九十。”
“你不能这样数,”多恩说,“它们有三个头,但你不应该计算三次。”
“是你数了三次。”颅骨用两个声音说,“七百八十……五。”
多恩回身,链锯剑嗡鸣着让多恩的意志在其上延伸,阵亡者的尸体在被贯穿后遭到进一步的撕裂和粉碎。
他甩掉尸体,观察到天上来一串串燃烧的骷髅,像灾祸的流星正在切割血色的天空。一排奇形怪状的黄铜战争机器轰鸣着在战场的边缘排列,用尸体点燃恐怖的炉膛。
多恩精准地斩断一串从颅骨大炮中射出的焦黑骷髅,此举引发的剧烈爆炸轰然夺取他感官中用作倾听的一部分,他的头颅中被激发起一种隆隆的强烈震动,在他从其中恢复之前,驾驶某种身披铁甲的机械恶兽的血红恶魔向他冲来,以攻击城池外侧坚墙的气势发动非人的冲锋。多恩避其锋芒,长剑横拍,一击将赤红的小型妖魔从长着尖刺的猛兽背部扯下,搅动剑锋把它撕烂。
他的听觉依然被方才的爆炸封锁,感官被紧紧压缩在头颅之内,密集的刀剑与刀剑碰撞之声和血肉被切割的震动离他远去,仿佛沙尘在遮盖视力的同时也阻隔了听觉的存在。除去他的金色颅骨。
“八百二十二。”金色颅骨说,“那座伱刚才拆除的颅骨炮是活着的吗?”
“我不知道。”多恩回答,没有听见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
战甲颤动与金属撞击的声音和漫天的狂热嘶吼撑满了他仅存的听觉,他的听力正在欺骗他,告诉他罗格·多恩的自我和这些无意识的战争杀戮恶魔是同一种可以混杂称呼的同类存在。他内心的话语反而从外部的金色颅骨传出,那股不被侵蚀的符文力量和多恩的意志维持了一致的、不动摇的特性。他的全部平静和理智即使不存在与这副正在无穷无尽地挥动已经开始崩坏的长剑的金甲躯体之中,也寄托在金色颅骨的话语里。
他在战斗时保持思考。
他计数,有时因为误判敌方的情况而调整数字。他记下被风暴之牙卷进嗡嗡锯齿中的每一个古怪生物的形态,记下它们双角的韧性、身躯能承受的最大压力极值与怒吼中可能存在的含义。尽管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何处,但等到他离开此地,他会将这些数据交给能够利用的人。
他有意识地维持着完整的理性,因为——说真的,有些吞世者让他见识到了将战斗交付给本能反应的后果。他引以为戒。
在纯粹的魔鬼和变形的邪秽生物中,有另一种敌人开始集群地出现。他们身披令多恩眼熟的盔甲形制,但和现在军队常用的马克二战甲相比,似乎还有所改进。
陶钢甲上原本的颜色被鲜血覆盖,标识被刀刃割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亵渎的由横杠和竖纹组合形成的深色标志。
大量尖刺和非人的亵渎特征从它们肢体的所有空隙中伸出,武器和肢体相互融合,原本将为他们换来强大的计算能力的头脑被没有杂质、放弃思考的狂怒所取代,付出的心智换来更加疯狂的战斗本能。
“阿斯塔特?”金色颅骨说。
“是的。”多恩确认了这一点。
这令多恩感到困惑,他从未听说有哪个军团现在已经出现了大批量变异或者被统一除名的战士——也有例外,佩图拉博的秘密任务执行者,不,那不能算。
不论如何,他像杀戮恶魔一样杀戮他们。既然这些曾经的战士与他为敌,他们仅剩的身份就只有敌人。
每秒之内,都有数次有效的攻击被多恩用出。没有携带盾牌是一次意料之外的失误,他用更加扎实的战斗技艺去克服这一切,去战胜从身体各个方向袭来的包围性的多重攻击。这些形似阿斯塔特的战士带来了更为精心策划的突袭,然而他们还无法伤及一名基因原体。
他在鲜血的沼泽中依靠战斗行走,让敌人的尸体成为除踏脚石之外全无其他意义的有机物质。他们在他的剑刃之内倒下,成为黄沙中的焦土的一部分。在这一片被血液和泥土混合的沼泽与被创伤和狂风所笼罩的沙原中,他只拥有这一小片虚无的土地。
敌人的血液从缝隙里洒进多恩的金甲,渗入他的里衣,令他感到一种受缚的僵硬。它们渗透到了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每一根骨头,每一丝意识。即使如此,他的内心依然平静,没有疯狂,杀戮仅仅和生存等价。
在这混乱和狂暴的核心之中,永恒的斧头、刀剑、钉锤、链锯轰鸣的血沙风暴里,基因原体的金色战甲成为唯一恒定的飓风中心,稳定地带动整个未诞者和腐化战士的袭击轨道向前方移动,如同一片深红暴风中的静止之眼。
“你是在深入这片领域,还是在向后退出?”颅骨提问。“你在寻找你的道路吗?”
“我在前进。”多恩对自己说。
他的听觉正在恢复,整个鲜血的世界正向他更加地逼近。在小型的恶魔和阿斯塔特之外,也有一些不同的巨型战争机器向着他靠近,那些巨大的红色恶魔手持仿佛能轰散并碾碎眼前一切敌人的巨剑和魔爪,从喉咙和加农炮中爆发出的热血洪流和喷吐轰炸将地面的沙土烤成焦黑的碳化结构。
更加庞大的恶魔的攻击终于在他的盔甲上留下焦痕,有极少数的几刀穿透了他的金色护甲,多恩毫无表情地无视了这些轻微的疼痛,予以还击。
他用手臂外侧挡住连枷的攻击,这次攻击比他想象得更重,他的骨骼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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