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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龙椅上想了一阵子，楚渊又重新写了封新的书信，令人快马加鞭，往日月山庄与追影宫各送了一份。段瑶依旧在向老头学如何破解焚星局，早出晚归，经常深夜还在练功。楚渊便让四喜吩咐下去，再在这北行宫内多住半月，然后再动身回王城。&ldo;你看你，这也要皱眉。&rdo;刘大炯道，&ldo;管他在王城还是在云德城，皇上该处理的政事可是一件没少，又有何区别。&rdo;&ldo;我皱眉你也要管？&rdo;陶仁德被他吵得头晕。刘大炯道：&ldo;你皱眉我自然不管，但按照往常的习性，你这眉头皱完就又要谏，我可提醒你，咱皇上最近心情不好，你悠着些。&rdo;陶仁德：&ldo;……&rdo;&ldo;就说你这人没享福命。&rdo;刘大炯拖着他往外走，&ldo;多住半个月就半个月，吃火烧去。&rdo;陶仁德被他拖得踉踉跄跄，依旧眉头不展。多住半个月自然无妨，甚至日子再久一点都成。只是皇上近日看起来着实有些反常，却什么都不肯说，让人心里愈发没底，总觉得要出大事。这忧心忡忡的滋味，可当真是不好受。&ldo;皇上。&rdo;四喜道，&ldo;今日段小王爷似乎要多练一阵子功夫，现在还未结束，皇上可要先用膳？&rdo;&ldo;也不饿，还是等瑶儿一道。&rdo;楚渊丢下手中的书函，&ldo;走吧，先去监牢看看。&rdo;四喜公公不解：&ldo;去监牢？&rdo;&ldo;那里可还有个人犯。&rdo;楚渊道，&ldo;原本想回王城再处理，不过既然要在这里多住半月，横竖无事可做，先审审也无妨。&rdo;经他这么一说，四喜才恍然想起来，是有个杀害了苍南知府余舒的歌姬侍妾被关押在此，名叫翠姑，还一直未被提审过。监牢门口火盆熊熊，牢头正在打盹，也没想到楚渊现在会来，慌得赶紧跪在地上：&ldo;参见皇上。&rdo;&ldo;免礼。&rdo;楚渊命令，&ldo;开锁，朕要进去看看。&rdo;岛上的南洋人机关迷雾阵行宫是修来避暑享乐，本就不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所以里头空荡荡的，只有翠姑一人，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出神。头发有些乱，却也不算太狼狈。&ldo;还不快些起来参见皇上？&rdo;牢头呵斥。翠姑抬头看了眼楚渊，眼底划过一丝意外。先前景流天说要将她送给西南王审讯，还当这里是西南府的监牢，却没料到竟会见到皇上。&ldo;你便是翠姑？&rdo;楚渊问。&ldo;是。&rdo;翠姑跪在地上，&ldo;民女叩见皇上。&rdo;&ldo;起来吧。&rdo;楚渊道，&ldo;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若是无罪，朕自会放了你，若是有罪，只要你肯配合，朕也答应你从轻判罚，至少也能保住性命，甚至还能去见一见那个小婴儿。&rdo;&ldo;谢皇上。&rdo;翠姑站起来，依旧低着头，看上去不像是杀人凶手，反而像是朴实的妇人。&ldo;先说说你的来历。&rdo;楚渊道，&ldo;当真是来自潮崖？&rdo;&ldo;是。&rdo;翠姑点头，&ldo;民女从出生就在潮崖岛，一直长到十八岁，方才头回出海，见到了外头的景象。&rdo;&ldo;来楚国？&rdo;楚渊问。&ldo;嗯。潮崖岛上并没有多少黄金，又不出产粮食，为了能糊口过生活，近些年来，几乎家家户户都会送女儿前往大楚。&rdo;翠姑道，&ldo;我族人虽说比不上中原女子姿容可人，却天生有着一副好嗓子，所以在歌坊舞肆中也颇受欢迎，不难赚银子。&rdo;楚渊道：&ldo;传闻中的潮崖迷音？&rdo;&ldo;只有习武之人，才懂什么是潮崖迷音。&rdo;翠姑道，&ldo;岛上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样，只会几下拳脚功夫罢了，所以并不知要如何才能惑人心神，出来谋生也仅是唱个小曲儿。&rdo;&ldo;如今的潮崖岛上，究竟是何状况？&rdo;楚渊又问。&ldo;我六年前就离开了那里。&rdo;翠姑道，&ldo;原本大家的日子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快过不下去了，海啸淹没了大半房屋，没有商船来往，便意味着没有粮食。那段时间，就连一直坚守在岛上的长老们都开始动摇，更别提是年轻人。&rdo;&ldo;如此艰辛的环境，还心心念念不舍离开。&rdo;楚渊道，&ldo;理由呢？&rdo;翠姑顿了顿，道：&ldo;为了传闻中的宝藏，那里才是真正的黄金岛，而不是潮崖。前辈们从黄金岛上搬来了财富，却遗失了一半航海图，这么多年潮崖人一直坐吃山空好逸恶劳，才会落得今日下场。女子尚且可以靠着好嗓子在楚国谋生，男子大多身无所长，又不肯做苦力，所以宁死都不愿离开潮崖岛，只盼有一天能重新找到通往黄金岛的海路。&rdo;楚渊微微点头：&ldo;继续。&rdo;&ldo;再后来，南派的首领白鹭出海寻求援助，带来了南洋人。&rdo;翠姑道，&ldo;三艘大船上装满了粮食与牲畜，楚国江南织出的上好绸缎，植物的种子，以及十几箱金银珠宝。&rdo;而对于当时的潮崖族人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诱惑。&ldo;岛上原本一直是由北派的首领玄天统治，他看不惯这些南洋人，却又不得不依靠这些南洋人。南派的势力也因此逐渐壮大，威信建立起来之后，便彻底将北派驱逐出岛。玄天仓皇出逃，只留下了十几位老人，因为知道一些与宝藏有关的秘密，才得以活命。&rdo;翠姑道，&ldo;南洋人的首领娶了我的姐姐，又想娶我，姐姐不高兴，我便赌气出了海，再也没回去过。&rdo;&ldo;那伙南洋人是何来历？&rdo;楚渊继续问。&ldo;没有人知道，甚至连南派首领白鹭都不知道。他出海时遇到了暴风，被这群人所救，才得以相识。&rdo;翠姑道，&ldo;这些南洋人极其擅长布阵，幸亏有了他们，前些年觊觎潮崖岛的一些海匪，才总算被阻隔在外。&rdo;楚渊意外：&ldo;如此有本事？&rdo;&ldo;他们极其擅长五行八卦，在潮崖岛外布下了十几层机关阵，里头又布下了巫毒。&rdo;翠姑道，&ldo;外来船只莫说是闯入，就连靠近都有可能会被风暴吞噬。&rdo;楚渊神色瞬间一阴。这些年的确不断有沿海地方官送来折子，说海上经常会离奇失踪渔船，一直以为是海盗在作乱，出兵攻打了十几回，抓到的俘虏都连连喊冤，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原因。&ldo;北派首领玄天平日里为人如何，又是何时被驱逐出潮崖岛？&rdo;楚渊问。&ldo;玄天本是岛上威望最高之人，武功极高，却也极为残暴，年轻时曾在大楚住过一段时日，据老人说他当初为了回岛夺权，险些杀了白鹭全家。&rdo;翠姑道，&ldo;被驱逐出岛该是十多年前，算起年龄，今年也该六十岁了。&rdo;&ldo;白鹭呢？&rdo;楚渊又问。&ldo;比起玄天来，白鹭要精明许多，也甘愿将大权交给南洋人，自己过甩手掌柜的逍遥日子。&rdo;翠姑道，&ldo;他的父亲名叫白耳，在夺权时死在了玄天手下，所以极恨他，也恨北派。&rdo;楚渊点点头：&ldo;很好，你的确很识趣。&rdo;&ldo;民女所说句句属实。&rdo;翠姑道，&ldo;只求能保住性命。&rdo;&ldo;余舒的案子朕也在查，他的确在背地里做了不少恶，你杀他不算死罪。&rdo;楚渊道，&ldo;再在这监牢里安心待一段日子吧，朕答应放你，却不是现在。&rdo;&ldo;多谢皇上。&rdo;翠姑跪地叩头，心里一喜。楚渊转身出了监牢，四喜正侯在外头，见着后赶忙迎上来，说段小王爷已经练完了功夫，正在饭厅里候着。楚渊笑笑，回到寝宫后，就见段瑶正撑着腮帮子在饭桌边打盹，面前一盘点心已经吃掉大半。&ldo;忘了吩咐内侍，不必等朕回来。&rdo;楚渊坐在他对面，道，&ldo;饿坏了吧？&rdo;&ldo;没有没有。&rdo;段瑶打呵欠，连连摇头道，&ldo;一点都不饿。&rdo;&ldo;昨日吃了太多辣椒，今日让御厨备了些口味清淡的饭菜。&rdo;楚渊道，&ldo;否则该上火了。&rdo;段瑶道：&ldo;什么都好。&rdo;只要莫再问什么南极仙翁……不对，白眉仙翁与天辰砂，让自己顿顿吃青菜都成。&ldo;今日练武练得如何？&rdo;楚渊将筷子递给他。&ldo;也是四招。&rdo;段瑶道，&ldo;不算难，那焚星局当真有些意思。&rdo;&ldo;学了这么久，可知道那位老前辈叫什么名字？&rdo;楚渊又问。段瑶摇头：&ldo;不知道，我也没问。哥哥说人人都有一段伤心过往，若是老人家不愿提及，问了也是失礼。&rdo;&ldo;人人都有一段伤心过往。&rdo;楚渊笑了笑，&ldo;这话当真是你哥哥说的？&rdo;段瑶：&ldo;……&rdo;是……啊……楚渊挑眉：&ldo;那他可有说，自己的伤心事是什么？&rdo;段瑶几乎要把脑袋甩上天：&ldo;我不知道，不知道。&rdo;楚渊提醒：&ldo;要晕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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