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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玉碗原是季家的家生子，生父早逝，母亲曾给季家的小公爷做过几日辱母，深得公府上下的敬重。玉碗七岁时被季家主母选中伺候年方五岁的嫡出姑娘，由此进了季贞儿的院子，自此伴着姑娘长大，吃的用的比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强些。

后来自愿随着主子到了江家，前年嫁给了外院的一个小管事名叫林保，公婆都是太太刘氏的陪房，这几年年纪大了，便退下来管着老太太和太太院子里的花花糙糙，每日清闲的很，现如今就住在江家外围的仆人房里，家中有个独立的院子，在江家众仆中算是个体面的人家。

玉碗嫁过去第二年便生了个儿子，极得林家老婆子的喜爱。因江家规矩，奶奶们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有数的，玉碗出嫁后，彤霞便顶了她大丫头的名额。季贞儿不是管家奶奶，若是硬给玉碗在府中安排个好差事只怕要引人多心，因此便从自己的月例中拿出三两银子算作玉碗的月钱，平时赏给丫头们的物件也都留给她一份，竟是将她仍算作枫林苑的人，只是因她有了自己的家庭，便也不用她日日进来伺候。

&ldo;孩子都是他祖母带着，奴婢在家也摸不着，倒不如来奶奶这松快松快。&rdo;玉碗笑着坐到一旁的脚踏上，拿过一边儿的团扇轻轻扇着。

&ldo;感情你是把伺候我当成享受了？&rdo;季贞儿抿嘴笑笑，&ldo;这话说得好生古怪。&rdo;

&ldo;这有什么稀奇的。奴婢在家虽说不用照顾孩子，可却要洗衣做饭，打理家事，哪样不比在奶奶这辛苦？&rdo;

玉碗这话说的却是不假，她过去在枫林苑中是大丫鬟，名义上虽说是伺候主子，可实际上院中的小丫头都归她管教，平时不过动动嘴皮子，那些辛苦活哪用得着她亲自动手。

即便出嫁之后领的不是公中的月例，可也是顶着管事姑姑的名头进来的，便是落霞彤霞两个大丫头有时也会听她管教，日子过得更是逍遥。

&ldo;……你们家不是雇了个粗使婆子么？&rdo;季贞儿疑惑道。林保的家世在仆人中算是好的，玉碗出嫁前她便派人打探过，那林婆子在江府虽说是个奴才，可在自己家中却也是当家的主子。年轻时因为伺候太太，没工夫顾家，便雇了个婆子扫地做饭，后来年纪大了，干不动活，自然也没辞了人家。怎么如今听玉碗的口气却不是这样？

&ldo;我家婆婆说如今家中人口多，加上有了孙子，自然要多攒给他攒份儿家业，便辞了那个婆子。&rdo;玉碗无奈的撇撇嘴，那林婆子虽喜她出身名门，可却总要想法子在她身上摆摆当婆婆的威风，好似看她恭敬辛苦，就能找到当家太太的感觉似的。

季贞儿皱眉，&ldo;你们家何时差那几百钱了？&rdo;说罢似有所悟，顿了一会儿方道，&ldo;明儿喊人牙子来，我买个丫头送你吧。&rdo;

玉碗急忙拦道，&ldo;哪能让主子给奴婢买丫头呢……我婆婆就那性子，心眼倒是不坏的，奶奶要是真心疼奴婢，就让我日日进来伺候。&rdo;说完又笑了起来，&ldo;估计用不了几个月，我那婆婆就会将粗使婆子请回来了……&rdo;

季贞儿听罢也笑了起来，刚要调侃两句，便听窗外有人说话，&ldo;落霞，谁来了？&rdo;

落霞在窗外应了一声，匆忙撩开帘子进了东屋，福了福身子方道：&ldo;是太太打发了碧荷过来。&rdo;说罢将碧荷让进了屋里。

&ldo;瞧我这幅样子，倒让碧荷看了笑话。&rdo;季贞儿坐起身子，拢了拢散落在耳际的碎发。

&ldo;二奶奶哪里话，如今正是歇晌的时候，是奴婢来的不是时候。&rdo;碧荷行了个礼笑道，&ldo;只是太太心急，非要我来向奶奶讨样东西。&rdo;

&ldo;太太要用什么打发个小丫头来取便是。&rdo;说罢使了个眼色，玉碗忙搬了矮凳过来让碧荷坐了。

&ldo;因三爷月底就要下聘，可原备好的一套冰糖玛瑙杯却不慎碎了一只，如今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替了它。太太正为这事儿犯愁，今儿忽然想起似乎在奶奶这也见过一套，便打发我来问问，若不是奶奶的心爱之物，便先拿与三爷应急，等日后寻到好的再给二奶奶送来。&rdo;

&ldo;不过是一套杯子罢了，哪里值当你郑重其事的跑这一趟。&rdo;说罢解下腰间的钥匙递给落霞，吩咐她去库房将那杯子找出来交给碧荷。

一刻钟后，碧荷抱着锦盒回了太太刘氏居住的长风苑，将东西交给刘氏过了目，&ldo;可要给大奶奶送去？&rdo;

&ldo;……早上老二媳妇要的那樱桃点心厨房可做了？&rdo;刘氏垂下眼皮，吹了吹冒着热气儿的茶碗，抿了一口茶后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