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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智一怔:“它会临时变幻模样?”
滕玉意缓缓摇头:“上回它为了害我特地先去上房偷我阿娘的衣裳,可见它无法变换模样,扰乱的只是猎物的心智而已,有时为了让猎物有亲临其境之感,甚至需在穿戴上做些改变。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它偷走了我阿娘好几件衣裳。”
见乐面色一亮:“王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尸邪若是准备不足,就没法用幻境把猎物折磨得心智涣散,而这正是它绝对无法忍受的。所以此次它为求逼真,兴许会把偷来的这些衣裳也带上。”
滕玉意嗯了一声:“我猜它为了能一击得手,事先就会装扮好,至于它第一个要害的是谁,从尸邪露面时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了。若是做胡人打扮,多半第一个要害卷儿梨,若是扮作我阿娘,那就是冲我来的——”
蔺承佑听得挺认真,滕玉意平日不见得肯热心出主意,今天一改常态,莫不是怕他对付不了二怪才如此。呵,这世上有他降服不了的妖怪吗?
见喜兴奋地搓了搓手:“王公子说的有道理,知道它第一个要害谁就好办了,我们有‘扼邪大祝’,只要让那人预先在阵中等着,把尸邪引入其中并不难,而一旦困住了尸邪,就能专心对付金衣公子了,到时候速战速决,不给二怪联手的机会。”
弃智挠挠头:“可这样也不对呀,尸邪行动何其迅速,就算能看清它的装扮,也没法及时传递消息,稍晚一步的话,就没法把第一位猎物带到扼邪大祝等尸邪上钩了。”
蔺承佑从怀中取出几根令箭样的物事:“这两根令箭鸣声各不相同。假如只响一声,说明尸邪穿戴着胡人衣裳,你们莫要耽搁,马上把卷儿梨带到扼邪大祝的阵中央去。如果响了两声,说明尸邪穿着上回从滕府偷走的滕夫人的衣裳,你们就把滕娘子引到扼邪大祝中去。只要把尸邪引进去,这阵法够你们拖延一阵了,到时候金衣公子由我来对付。”
众道夺过爆竹:“唉哟哟,原来世子早就有对策了,为何不早说?”
蔺承佑毫无惭色:“昨晚出了点变故,原定的计划也有变,这个先不提了,墙内外已经埋下了十来张金罗网,这东西困不住尸邪,但能叫它皮开肉绽,尸邪为了不吃痛,必定会绕开埋有金罗网的地方,彩凤楼内外唯一未埋金罗网的地方,就是这棵树下了——”
蔺承佑往前一指,滕玉意顺着看过去,正是昨晚她练功时蔺承佑躺的那棵槐树。看来他昨晚鬼鬼祟祟猫在树上,并不只是为了跟踪葛巾。
蔺承佑走到树下负手往上张望,淡金色的春光从树叶间洒落下来,为他的面庞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到时候尸邪一定会从此处闯入彩凤楼,我提前在树上等候,只要尸邪一露面,立刻释放令箭。”
弃智向来心细,眼看只有两根爆竹,忍不住道:“师兄,是不是漏了一根爆竹?葛巾娘子呢,响三声么?”
臭小子有点长进,还知道漏了一根。蔺承佑摸了摸弃智的脑袋表示鼓励,又从怀中摸出一根爆竹对五道说:“我说的变故就是这个,本来三声呢,是指的葛巾没错,但现在不行了,如果听到了三声,别动葛巾,把卷儿梨和滕娘子一起带到扼邪大祝中去。”
绝圣奇道:“这是为何?”
蔺承佑敲了敲绝圣的脑袋:“动动脑筋想一想,不论葛巾以前的心魔是什么,经过昨晚这一遭,也早就换成害她毁容的姚黄和青芝姐妹俩了,尸邪好一阵没见过葛巾了,来时并不知道这一点,但凭它窥伺人心的本事,只消跟葛巾一碰面就会知道原来的幻境行不通了,除非它临时再扮成葛巾最恨的姚黄或是青芝,可准备不充分容易失手,远不如直接调换目标来得容易。”
见天眉头一跳:“那么它会改而攻击滕娘子呢,还是去找卷儿梨?”
“这我可猜不到,干脆把二人一起带入阵中好了。”
五道愕然:“两个一起?尸邪一看就知道我们在设局,压根就不会往阵法里走了。”
蔺承佑答得很笃定:“不,尸邪一定会上当。”
绝圣和弃智满脸诧异:“为什么?”
“你们跟尸邪交过几回手,还不知道这东西的习性么?它喜欢玩弄人心,喜欢掌控一切,它这次没能预料到葛巾的变故,势必懊恼万分,只要动了真怒,就难以集中精神使用邪力。”
“我懂了。”见喜转动脑袋看向身边的师兄弟,“它在邪力低微时是没法窥探人心的,到时候滕娘子和卷儿梨装作惊慌失措跑入阵中,尸邪看不出真假只能上当,我们趁它邪力尚未恢复时启阵,还怕它逃得了吗?”
众人脸上的沮丧感一扫而空:“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了。”
说话间,五道对眼前这个傲睨万物的少年已是心服口服,不知不觉以蔺承佑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团结紧密的圆圈。
滕玉意暗暗撇嘴,先前蔺承佑一个字都懒得说,为何突然就滔滔不绝了?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听完这番安排,她心里踏实了不少,蔺承佑虽说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但不经意的一个瞬间,会让人产生一种他能擎天架海的错觉。
见天高兴了一阵,忽又道:“世子,说了这半天,只说了如何把尸邪从金衣公子身边引开,那么金衣公子呢?”
蔺承佑闻言一笑:“它?倒也不用太麻烦,只需要把这只禽鸟烤熟了就行。”
“烤熟?!”
“禽妖属金,火克金,它那双翅膀不怕别的,最怕火燎。
见天恍然大悟:“世子这是要做九天引火环烧灼金衣公子了?””
见喜等人面面相觑,九天引火环并非阵法,而是设醮向火炼神君请三昧真火符箓,设坛时需法力高深的道士合作,一人打醮,另一人护法,运气好的话,一个时辰足以,运气不好,少说要七-八个时辰。
怪不得蔺承佑说换一个地方禁足,原来指的是园子里,设坛这两个人必须一直待在此处,哪还有工夫到处乱走。
五道懵了一阵,猛然想起教滕玉意剑术的事,一下子去掉了两个,剩下三个岂不会活活累死?
“王公子,那个,你看……”
哪知滕玉意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走了两位,就剩三位上人教我剑术了,唉,这下更艰难了,只学了两招,还剩三十四招未学,我喝了火玉灵根汤倒是不惧疲倦,就怕三位道长熬不住。”
话说到这份上,五道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了,因为热气和羞耻感哽在喉咙里,生生堵回了他们的下文。
他们武功个个不差,滕玉意却一天功夫都未学过,他们可以轮流休息,滕玉意却需一个人从头学到尾。连滕玉意都不嫌累,他们倒因为嫌累不干了,究竟是承认自己无能,还是承认自己出尔反尔?
见天身为五人当中的大师兄,率先虎起了脸:“王公子这是什么话?不就是一套披褐剑法吗,且看着吧,别说三个人来教你,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能把你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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