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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3页）

屏风前头人并不多。只有李晋东几个正经舅舅站着，正在说话。李晋东把饮料往他们旁边放了，就带孔扬往屏风后边绕。他妈妈陪着大姨坐着，几个表姐妹和表弟也端端正正坐在旁边，中间摆了灵床，外婆直直躺在上头。

李晋东看了外婆一眼，就不敢再看。

&ldo;妈。&rdo;他低声叫道。

何冰扭过脸来。先是看到李晋东，接着就看到他身旁站的孔扬。何冰皱了皱眉毛，很快恍然大悟一样，站起了身，问道：&ldo;小孔？&rdo;

&ldo;是我，何阿姨。&rdo;孔扬低眉敛目：&ldo;还请阿姨节哀顺变。&rdo;

何冰应了一声，抬手又是抹了抹泪，然后勉强笑了笑：&ldo;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前两个礼拜还听说你在英国做了什么副主编来着……&rdo;

孔扬道：&ldo;也没什么，想家里人了，外国还是没有家里好。&rdo;

&ldo;是，总没家里好……&rdo;何冰说了两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要哭了，连忙转过头。李晋东的大姨也站起来，和孔扬打了声招呼。

&ldo;也费你过来看。&rdo;何冰擦干净脸，又说：&ldo;妈一定很高兴。&rdo;

孔扬轻声道：&ldo;小时候外婆很照顾我。于情于理，都要过来送一下。&rdo;

&ldo;好孩子。&rdo;何冰点点头：&ldo;好孩子。&rdo;

大姨道：&ldo;等下就中饭了，一起吃吧。&rdo;

孔扬也不推辞，道了谢。后边厨房里舅妈绕出来和何冰几个说事，李晋东就和孔扬在平辈的兄弟姐妹那里坐了。

孔扬坐在角落，抬起头看墙上贴的寿星画。那还是李晋东外公八十大寿时候贴的画。但没过两年，外公就去世了。外婆一个人又熬过来这么许多时候，终于还是撑不住。

李晋东只觉得气闷，顺手弯腰拿起旁边地上的一杯水。

腰上却忽然被人戳了下。

李晋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表妹方琳。大姨生了两个，大的比李晋东要大上两岁，很成熟稳重的一个姐姐，小的方琳恰好也比李晋东小了两岁，却很被娇惯，性子也活泼得让人头疼。

&ldo;干嘛？&rdo;李晋东放低声音。

方琳凑在他耳边说：&ldo;那人谁？&rdo;

纤细的手指指了下抬着头看墙面的孔扬。

&ldo;你不记得了？&rdo;李晋东道：&ldo;他小学时候一直来外婆家玩的。叫孔扬。&rdo;

方琳呆了一会儿，才道：&ldo;是他啊？真是男大十八变。小时候姑娘家似的。现在倒是很男人。&rdo;

很男人？李晋东看了看孔扬的侧脸。眼镜下他的睫毛卷卷地翘起来，浓密之极。还有秀气的眉毛，淡粉色的嘴唇，白皙滑嫩的肌肤。

&ldo;哎，气质啦，气质。&rdo;方琳道：&ldo;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rdo;

&ldo;方琳！这会什么时候！&rdo;

李晋东怒了。

方琳吐吐舌头：&ldo;对不起嘛。&rdo;

不过真要问孔扬有没有女朋友，李晋东也是不知道的。

他们以前一路一起长大，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但大学毕业以后，孔扬去了国外念研究生，一去就是六七年，半点音讯都没有传回来。所以今天他这么突然的出现，才会让李晋东很有点惊吓。

他以前甚至以为，今后和孔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了。

有时候想起，还颇为难过。

但他是个男人。就像失去外婆的时候，他不能哭，要绷紧脸很坚强，和老爸一起安慰妈妈，忙里忙外。

失去孔扬的时候，也只能一个人闷着，别人问起，还要笑笑，就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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