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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2页）

在李昌茂的再三恳求和信誓旦旦的保证下，乡民终于暂时按捺下情绪。

遣散了乡民，回到屋里，李昌茂又拿出信看一遍，华琬的簪花小楷娟秀如水，字句从容，但他心里仍悬得慌。

李昌茂知晓，若真让乡民去洛阳闹，非但救不出人，反而会有更多人被抓进去。

李仲仁自经馆回来，李昌茂唤了李仲仁到屋内，递了华琬的信与李仲仁，末了长叹一声，&ldo;仁儿，这事摊到咱们老百姓身上，是比天还大啊，你说阿琬真能救出莫福他们吗。&rdo;

李仲仁垂首沉默半晌，旁人看不到他眼中的惊怒，再抬起头时，情绪掩下，面上只剩薄愁，&ldo;照阿琬信中所写，该是有十成把握。阿琬人在工学堂，大概认识了凝光院或文思院里、能在贵人跟前能说上话的女官。&rdo;

顿了顿李仲仁又说道：&ldo;不过还是得两手准备，爹，若阿琬信中的贵人，不能将莫福叔他们救下，我们该怎么办。&rdo;

李昌茂眉心早皱出两道深深沟壑，&ldo;若救不出，我便磕死在洛阳官衙大门外，其实我知道阿琬还只是个孩子，岂能全信了去同乡民保证，可我也没办法。&rdo;

李仲仁身躯一颤，爹折了两条腿，平息乡民对赋税的怨怒，今儿爹拦住乡民不去洛阳闹事，若人救不出，就只能用命来偿债。

这些事儿有错，但错都不该由他爹承担，只无奈命如草芥，人如蝼蚁。

&ldo;爹，初二十六太学放榜，那日一早儿就进京。&rdo;李仲仁岔开了话，&ldo;儿会努力的，争取两年后直接入仕，或者下春闱一举中第，到时候爹、娘、阿琬，就都不会为难了。&rdo;

&ldo;可这天下不是一家好便都能好的，对了，你干脆提前一日进京，看看能否见到阿琬，若见到了，再详细了解此事，有要用到钱的地方，让阿琬尽管与我们说了。&rdo;

李仲仁勤奋聪颖又懂事，李昌茂心里终归有点欣慰。

他家倾尽所有拿出的钱，都不够衙门那些大爷睁开眼看，李仲仁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仍点头应下，&ldo;爹放宽心，先将脚伤养好，待莫福叔他们回来，爹还得领了他们想别的挣钱法子，不能再这般贸贸然地出去了。&rdo;

&ldo;仁儿说的是，你先写封回信与阿琬。&rdo;

……

在皇宫大安殿同睿宗帝请安后，赵允旻佝着身，垂头丧气地往紫露殿行去。

随其身后的两名内侍窃窃私语。

&ldo;你说咱们怎如此命苦，跟了这样的主子，平日里捞不到油水也便罢了，外头到处遭人嘲笑，回来还要被喝喝骂骂。&rdo;其中一名身材略瘦小的内侍抬了抬头，不屑地用下巴指走在他前头的赵允旻。

&ldo;可不是，咱们主子就是个窝囊废，母族没了，自己又当过质子，先才你是没瞧见，皇上和张贵妃数落他时，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点头哈腰的，一会肯定拿咱们撒气。&rdo;

赵允旻猛地止住步子，枯叶落于其袍摆，又窸窸窣窣地滑到地上，粘在了缎面云靴旁。

两名内侍连忙噤声，赵允旻再不济再为人所不齿，那也是主子，他们能在背后贬损了，却也断然不敢当面嘲讽，二人相互打了个眼色，自忖说话声音又细又低，赵允旻不可能听见。

背对着内侍，赵允旻嘴角勾起浅浅弧度。

他的听力过人，于屋内能听见瑶琴收弦时震动琴架的尾音，于山下能听见林中雀鸟翅羽同枝桠的刮蹭，于溪旁能听见白虾从水面跃起时水纹的荡漾……是以回京那日，他于人群中，听到了华琬&lso;抓贼偷&rso;的呼喊。

只可惜能听到的声音再轻再细，也听不见人的心声。

赵允旻又开始慢腾腾地往前走，不见半点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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