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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包法利夫人15（第2页）

艾玛定定地看着穿着旧道袍的老神父，她知道，神父是不可能给她任何帮助的。

神父也定定地看着她，最后说道：“包法利夫人，要是您没有别的事。我得忙我的去了。这帮小孩子很难管。我得在每星期三给他们加一堂课，因为马上要第一次领圣体，到时候可不能出差错。这些可怜的孩子！简直没法把他们早日带上天主的道路，如同主让他的圣子亲口对我们嘱咐的那样……再见吧，太太，请代我向您先生问好！”

艾玛看着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去，自己也机械地转过头，往家里走去。但神父和孩子们的问答继续向她耳边传来：

“你是基督徒吗？”

“我是基督徒。”

“基督徒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一个受过洗礼……受过洗礼……受过洗礼……”

她一回到家就倒在一张扶手椅里。

夜幕渐渐地降临了。家具像被黑暗吞没了似的，一动不动。屋里又黑又冷，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四周安静极了，只有墙上的挂钟一下一下地走着，更增加了一分寂静。艾玛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这时候，可爱的小布雅里特穿着小靴，蹒跚地走向妈妈。

“别过来！”她烦躁地说。

过了一会儿，小可爱又过来了，依偎在妈妈的怀里，睁着大大的蓝眼睛望着妈妈，一道晶莹的口水流到妈妈的围裙上。

“别烦我！”

她的脸色把孩子吓哭了。她一把把孩子推倒在地上。

孩子的脸碰在铜花饰上，破了。包法利夫人一把抱起孩子，急忙打铃叫女佣人，铃绳都被拉断了。她正要骂自己，看到了回来吃饭的夏尔。

艾玛平静地向他解释孩子不慎把脸磕破了，夏尔连说不碍事，就去找胶布。

包法利夫人没有心情下楼吃饭。她要看着孩子睡着，良心才稍稍得到安慰。她觉得自己虽然愚蠢，但是并不坏。布雅里特摔伤了，都是自己没有尽到责任。孩子已经睡熟了，但眼角里还残留着大颗的泪珠。紧绷的胶布使孩子的脸变了形。艾玛仔细端详着，越看越觉得孩子丑，一点都不像自己。

晚上十一点，夏尔还完胶布回来，看到妻子还守在孩子身旁。夏尔一边吻妻子的额头，一边安慰她说：

“没关系，不会留下疤痕的，你不要太难过，否则会伤了身子的。”虽然他表面上很坚强，其实心里也非常着急。欧玛先生在药房里安慰他很久。他们谈起小孩子可能碰到的各种危险，佣人可能犯的种种错误。欧玛太太胸部还留有女厨用热汤烫的伤疤。为此，她的父母想出了种种预防措施，保证刀子、地板、栏杆、壁炉不会伤到小孩子。而小欧玛们的成长也是受到细心照料、百般呵护的。直到四岁多，他们还带着棉帽，以防受凉或跌倒。为此，他们夫妇常有分歧。

夏尔在上楼时低声对实习生说：“我有话跟你讲。”

蓝尼阿作贼心虚似地吓了一跳，生怕夏尔已经瞧出什么端倪。

不过他的担心纯属多余，原来，夏尔是想托他打听一下照一张高级相需要花多少钱。他想送一张穿黑色燕尾服的照片给自己的妻子，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温柔多情和细心体贴。他想这事不会使蓝尼阿太为难。

欧玛实在不明白，蓝尼阿老是进城去干什么？城里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他？女人？并非如此。他进城并不是为了消遣，他寝食难安，拉夫斯尔老板娘看他郁郁寡欢，就向税务员打听是怎么回事。

税务员也弄不明白，蓝尼阿老是傻坐着，慨叹人生无聊。邦南就建议道：

“你该找点消遣。”

“什么消遣？”

“玩车床呀。”

“那是你的拿手好戏。”邦南听了洋洋自得。

蓝尼阿对恋爱、对枯燥的生活都感到厌倦了。他开始讨厌日奥镇，讨厌日奥镇人，讨厌日奥镇的一切一切。他动不动就想发火，包括对和蔼的药剂师。他想改换一个环境，过一种全新的生活。这种想法使他既向往，又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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