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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霏霏,寒气渐盛,一夜过后院中落英满地。
温容尚在床上便听见屋外堂前有烧火的声音,她穿好外袍走进堂前,灶里的火烧得正旺。
锅里煮着一锅粟米粥,饭桌上已摆好了上个月腌制的咸菜。温容不善庖厨,出山以后大多一天只食一顿,修道之人身子比寻常凡人强健,饥一顿饱一顿自然也没什么,但自从捡了澹麟回来,倒是再也没愁过下一顿吃什么的问题。
澹麟弯着腰,正在灶前向里添柴。烧得正旺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微声响,映得他脸上有了几分红光。见温容出来,他忙到一旁端起茶水送到温容手上:“师父,漱口。”
温容接过茶水,漱口间再度看向桌山的小菜。虽说当日收澹麟为徒时便已说过,他们二人大约同岁,不必太拘师徒之礼,但澹麟却格外尊师重道,日日奉茶不说,洗衣做饭更是一把好手。
她转眼看向墙角的木盆,盆中正泡着她的袍子。
温容多看了一眼,青色的外袍下飘着一件月白的裹肚,上绣的嫩绿竹叶已被水湿透。她险些被茶水呛到,猛地咳了一声,还要说什么,就见裹肚旁还飘有一件裆裤,裆裤上月水的血丝将水微微染红,她又咳了一声,将茶杯放到桌上。
“师父,怎么了?”
澹麟走到她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木盆。见温容的神情,他不由得皱起眉,忙走到木盆前,弯腰就要去捞盆中的裹肚:“师父,我忘了你贴身衣裳要单独洗——我,我煮完粥便洗。”
“……不必,你……你往后只洗外袍就可以了,”温容深吸一口气,似乎胸内涨着一口气,“不必连裹肚和裆裤也洗了。”
听到这话,澹麟面上神情微微一变,他垂下眼去,声音也弱了几分。
“师父,我天资愚钝,师父是嫌我连件衣裳也洗不好。”
温容坐到桌前,轻轻揉揉额角:“……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话说还未说完,抬眼就瞧见澹麟的望过来的目光。
也不知他这对眼睛怎么长的,总是含着水一般明亮。此刻他双眼如湖水清澈,让人看着就心软。她声音一停,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低头拿起了筷子:“罢了,你愿意洗就洗吧。”
吃过早饭后,门前便已有人等候。
见温容与澹麟出门,门前的男人忙拱手到:“仙长有礼,小人自镇上董府来,近日管家。主家的小娘子近日茶饭不思,白日神志不清,入夜又夜夜嚎叫,不似常人之状。主家遣小人请仙长前去镇上看一看,小娘子年方二八,若这样耗下去,怕是要没命了。”
这样的事温容已处理过多次,因此并没有多问,只点点头:“有劳管家带路。”
城镇离碧霞村不远,晌午正是热闹时候,街上茶肆楼阁林立。温容跟随男人进入一条小巷,只见眼前宅院粉墙黛瓦,道旁两株高槐与飞檐平齐,窗边翠帘高卷。大门正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迎黛楼”三个字。
澹麟微微低头:“师父,这似乎不像寻常宅院。”
温容自然也看出这并非寻常宅院,她并未吭声,跟着男人走入院内。‘
一楼上的方桌上正聚满了茶客,见男人带着温容进门,一道道目光便投到温容身上。戏台对面的茶客正喝着茶,见温容进门,眼睛便瞪圆了,一把拉过男人的衣袖:“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可是你们的新人——九天仙女一般,你从哪里带来的?有没有恩客?”
还不待管家说话,澹麟已经挡到了温容身前,他拇指顶开剑鞘,闪着寒光的剑身向前飞去,直直地悬在男人颈侧。楼内一时寂静,澹麟面色骤然阴沉,抬眼瞧着茶客,剑尖在他颈间微颤:“你敢再说一遍?”
管家慌忙抬手:“不知者无罪,郎君莫怪,郎君莫怪。”
说话间,他又低头看向茶客:“这是栖梧山的温容仙长,郎君切莫无礼,快向仙长赔个不是。”
温容却无心计较,因为此时楼上隐隐传来女子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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