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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是如此吧。在茫茫景色之中,选择了特定的对象聚精会神地凝视,或许视线就是因此产生的,说不定川岛的想法是正确的。
但是平野终究无法相信观察者的心情会随着视线穿越空气传达到被看的对象,难道说注视者真的有可能透过视线将想法传达给被注视者吗?
平野不当回事地提出质疑。川岛回答,没错。
「因为视线之中灌注了全副精神啊,不是也有人说『热切的眼神』吗?我看经常在注视你的一定是那位姑娘啦。」
话题又转回到没兴趣的男女情爱上。
平野想。
这不是能用气这种不知是否存在、没有实体的东西说明的。
所谓的「迹象」,追根究柢,指的是空气中细微的动态或轻微的气味、微动的影子等等难以察觉的线索,但这跟所谓的视线又有所不同。
再不然,姑且假设逭两者相同好了,
‐‐注视者又是谁?
结果,不管川岛如何顺水推舟,平野都表现出没兴趣的样子,川岛终于也莫可奈何。最后他虽然没说出口,脸上却明白地表现出,「你这不懂女人心的木头人,自己吓自己去吧」的态度。
「平野兄,我看你是平时都闷在房间里做细活,才会变得那么胆小。虽说为了讨生活不得已,但偶尔也得休息休息,我看我们改天找个时间去玉井※逛逛好了。」
(※玉井:位于东京墨田区(当时为向岛区)的私娼街始于战前,迄于西元一九五八年《卖春防止法》实行。)
川岛说完,准备起身道别。平野伸手制止。
「欸,你先别急着走嘛,虽然下酒菜吃完了,酒倒还很多。你明天休假吧?轻松一点,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没必要赶着离开,反正你也孤家寡人,没人等你回家。」
平野不想自己独处。
也想找人发发牢骚。
于是川岛又盘起腿坐下。
平野是个制作饰品的工匠。
简单说,就是以制作如女儿节人偶的头冠、中国扇的装饰、发簪之类细腻的金属工艺品维生。这类职业即使完全不跟人交往,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作息。因此,虽然平野并非讨厌与人来往,自然没什么其他朋友。
川岛是在这附近的印刷工厂工作的青年。除了住家很近以外,他跟平野几乎没有关联。就连平野自己也不知道当初怎么跟他结识的。
川岛说:
「你这样很不好,太死板了。如果我说话太直害你不舒服我先道歉。只不过啊,你该不会还一直念着死掉的妻子吧?这样不行喔。守贞会被称赞的只有寡妇而已哪。」
「没这回事,我早就忘记她了。嗯,已经忘记了。」
「真的吗?」川岛一脸怀疑。
平野最近才跟这个年轻工人相识,对川岛的身世几乎一无所知;反之,川岛对平野亦是如此。
只不过,平野自己在几天前‐‐向川岛透露过一点亡妻之事。
不知当时是怎样的心态,竟然多嘴说出这件没必要说的事情。应该是川岛擅长问话,习于跟人闲扯,才会害他说溜嘴的吧。
‐‐阿宫。
想起妻子的名字。
平野的妻子在四年多前去世了。
两人于开战前一年成亲,加上战争期间约有八年的婚姻关系。不过当中有两年平野被征调上战场,实际上一起生活的时间只有六年。
妻子突然自杀了。
原因不明。
那天,平野出门送货回来后,发现妻子在屋梁上吊自杀了。妻子没留下遗书,平时也没听她说过有什么烦恼。因此她的死犹如晴天霹雳,令平野大受打击。
所以平野等到失去妻子非常久一段时间后,才感到悲伤和寂寞。而现在这种心情也早已淡薄,于很久以前就几乎完全磨灭。不知是幸或不幸,妻子并没有生下孩子,也没有其他亲戚,平野如今形单影只,孤单一人。
也因此,造就了他淡泊的个性。
「真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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