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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包法利夫人31（第5页）

“啊，真不要脸，简直太不要脸了！”可以确定，那个女人正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因为我们的另一位当事人，那位曾经在普鲁士战场上为国家效力并赢得十字勋章的大英雄正在变了脸色，接着甩脱她的手向后退着，大叫道：

“你怎么能这样子想呢，太太！”

德吾阿斯太太简直气炸了肺，大声说道：

“这种女人，真是欠揍！应该把她们捆起来，用鞭子狠狠地抽。”

“她又去哪儿啦？”龙卡太太问。

就在她们说话的当儿，那个女人已经走出了税务员的家，穿过大街，朝着墓地的方向拐去。

于是，躲在衣服后面的太太们就只好继续留在那里猜测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去干什么。

艾玛穿过墓地，径直来到了奶妈的家里。一进门，她就大声嚷着：“憋死了，简直憋死了……奶妈，快来帮帮我，把这个带子解开吧。”

说着，她一头扑倒在了床上。奶妈走过去，帮她把带子松开，在她的身上搭上一条被单，接着站在那里等她说话。

她翻了个身仰卧在床上，却什么也没有说。敦厚的乡下女人等了一会儿，就只好又回到自己的纺车跟前坐好，心里纳闷儿，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到她这里，到这里来又要干什么。

“不要再干了，好不好！停下来吧！”床上的女人痛苦地喊道。这使她想起了刚才的车床声，以及那声音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奶妈不知道什么地方惹着她了，就只好停下来。看床上那个人的神情，就好像她家中正有什么可怕的恶魔在等着她。

艾玛躺在床上，努力地想要集中精神把事情想一想。但她的目光所到之处，只残留下一些这个简陋的房间里的物什的影子：斑驳的墙壁、屋顶上拉丝的蜘蛛、燃烧未尽正在冒烟的木柴……她的思绪终于沉淀下来了，想起了那个太阳高照的日子，在小河边，在阳光下，在岸边野草的清香里，和蓝尼阿……是的，是蓝尼阿——那是多么美妙的日子啊！记忆车轮很快就把她带回了昨天。

“现在几点了？”她问道。

罗勒嫂子走出门外，看看天上的太阳，回来对她说：

“三点左右。”

“啊，谢谢，真是太好了！”她大叫着。

她想起了昨天蓝尼阿说的话，不是三点钟么？他一定会来的。不过，他可是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一定会到那个家里去的。于是她请求奶妈快点去，去自己家里把那个人带来。

“快去，把他带到这里来。”

“好的，好的，太太，我这就去。”罗勒嫂子匆匆走了出去。

她躺在床上，开始带点恼怒又带点激动地埋怨起自己来：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昨天蓝尼阿说的话呢，真是再糊涂不过了。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带着三张支票走进了莱里特的家，把它们往他的桌上一甩——只是，对包法利怎么解释呢？

时间过了很长一段，奶妈还没有回来。艾玛想，也许是自己太心急了，便显得时间慢起来。屋子里没有钟，所以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不愿意在屋子里死死地等待，就走到院子中来，沿着篱笆开始一圈一圈地兜着走。走一步，她在心里数一下。有时，走得远了，就急忙折回来，怕奶妈已从小路上回到家中。这样，到最后她感到身体和精神上再也不能重负下去了，就在一个小角落里蹲下来，双手抱着头，闭着眼睛。

忽然，栅栏的门“吱呀”一声响了，奶妈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走进来。

“怎么样了？”她还没有开口问出这句话，奶妈先开口了：

“太太，你家里没人！”

“什么？”

“我是说，你家里没有外人到过。你的先生和佣人们正在到处找你，他还在放声大哭呢！”

艾玛不再说话，她的耳朵里好像轰鸣了一声。然后她把头转向四周，目光骨噜噜地一转，口里喘着气。乡下女人见她这个样子不说话，以为她的神经出了毛病，就吓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可谁知这时这个女人却一下子拍着额头喊起来：

“啊！我怎么忘了！”

她是想起了拉里塔夫！就像漫漫苍穹中划过的一颗流星一样，他的光芒也把她的心灵照亮了。啊！他是多么好啊，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对她从来没有吝啬过！要是他不太确定要不要帮她，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美色迷惑他呢？她相信，这个人不可能会很快就忘记自己的旧情的。

想到这儿，她急忙启程向着伊希尔庄园奔去。她丝毫也没有意识到，现在她正要去做的事，其实就是在公证人家里被要求过的事。只是那时她气得几乎失了方寸，现在却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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