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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上山上香（第2页）

河坝里知了叫起的时候，也是山上花椒由青变红的时候。对梁家庄人们来说，花椒是除了盐巴外，最重要的调料。所以大多人家山上的地边上，都种着一两树花椒。

到了路上，梁长福才说，荞香妯娌俩不用跟着去上香，要她俩去把各地地边的花椒摘了。摘花椒要趁着天色好，若是连着下几天雨，摘也摘不了，晒也晒不了。

镇上也有卖花椒和其他的调料，可人们哪里有闲钱去买；就算买了其他调料，好像也用不着。

若是下几场雨，花椒便红得快，落得也快；若是连着晒一二十天，花椒由青渐红，又会反青了。

几人走到半山腰时，天才微微亮了。艳妮为了照顾到荞香，便刻意走得慢。梁长福就让她们和大斌慢慢走，他自己正好遇到头天晚上来找他的老哥，老兄弟俩便先走一步，一块去上香了。

荞香走得气喘吁吁，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在闹腾，就坐在路边大石头上歇着。放眼望去，梁家庄的点点灯火还未熄灭，应该是早起去地里干活的人家。

三人歇着的功夫，断断续续有几波人都超过她们往上走了，里面还有邻居傻二娃以及梁锋的哥们儿梁振东。

晨风吹过来，三人都觉得凉快，没一会儿身上的汗干了些，又开始打哆嗦。荞香起身望了望上面的路，对坐在旁边的大斌说：“狗娃儿，咱们走吧！”

艳妮笑着说：“嫂子，你现在都会说咱们梁家庄的话了，你们那里人不把孩子叫'狗娃'吧？”

荞香听了才意识到确实这样，失笑说：“这不是到哪座山，拜哪个神嘛”

太阳露出红彤彤的脸庞的时候，三人终于吭哧吭哧爬到了自己地里，喝了几口水后，将拿的蒲篮放在花椒树下，赶紧开始摘了。

起初，偶尔被刺扎到会有点疼，没一会儿，手上沾了花椒颗粒渗出来的油，油又顺着刺扎得地方渗进皮肤里面，那种麻麻得钻心。人们常说“十指连心”，这手指头又被刺扎，又被麻到。加上身上汗干了就开始冷，又冷又麻，手指头僵了。

大斌尚且可以自己玩耍，在地里来回走动。妯娌俩还要干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摘花椒。

“早知道拿件外套了。”荞香懊悔道。

“我倒是知道，只是想着回去还要背花椒、蒲篮，”艳妮搓了搓手掌，说：“爹肯定还想回去时背些柴火，东西多了丢三落四的，我就没说。”

阳光撒到树叶上的时候，三人才觉得暖和了。暖和过后便是越来越热，到晌午时分，花椒树的影子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圆。

大斌早就饿得叫唤了。三人到地头的柿子树下坐了，艳妮从背篼里拿出干粮，分成四份，给公公留了最多的一份。柿子树的叶子没多大，遮出来的阴凉也没多凉。

荞香抬手遮住额头，望着天空说：“这太阳也太毒了，天蓝得跟一块布一样。”

两人人顶着大日头继续摘，有时花椒粒从手指缝中会掉出去，大斌就蹲在树底下捡掉在土上的花椒粒。荞香暗自庆幸，幸好拿了草帽，且不说花椒刺可能会扎到脸上，就这晒法，晒一天得掉三层皮。

太阳像火一样烤着梁家庄，烤着梁家庄背后的兔儿山，烤着绸带一样的龙水河，也烤着河对岸的河那山。

太阳稍稍偏了点位置的时候，妯娌俩渴得扛不住了。因为吃干粮的时候水就喝差不多了，给公公留的水刚又被大斌喝了。公公还没有来，艳妮就想去山上的人家要点水喝。

荞香往远处瞧去，的确是有几户人家。艳妮说，他们倒也不是都常年居住在山上，只在农忙时住在山上。这种房子叫作“安房”，比起河坝里的房子要简陋的多。当然，也有家大人口多的人家，为了更好地做庄稼，是常年住在山上的。

荞香想：这可真与白水湾不同，因为白水湾的安房只是农忙的时候在田里用麦草、细椽搭一个能睡人的小棚子。

艳妮便留大斌与荞香做伴儿，自己拿着水壶去别人家安房要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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