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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坠崖（第2页）

念结道：“这有什么难解，武功是摆在那的死物，人却是活的。”

希施摇头，道：“一位师叔却说不然，闲逸师太乃是有意为之。她懂得看根骨之术，专收练武奇才。”

念结念仁同时喝止道：“住口！”

忘心插话道：“正常啊！我师父收徒的时候有摸骨。后来寺里广收门徒就省了，倒成了算命先生的肤浅手段。”

局中几人置若罔闻。希施继续说道：“闲字辈师太中，闲逸师太最早逝世。这位师叔说，她资质有限，想靠弟子盖过同门，最后心力交瘁。”

念仁驳辩道：“荒谬！师父把一生心血用在我们身上，自然早逝。正所谓情深不寿是也！”

“你那位师叔亏得还是佛门弟子，当真小人！你转述恶语，和自己恶口又有何区别！”念结更是疾言厉色，“唐宋两家，便如人看到蟑螂，一脚踩死，也没听三岁孩童问父母为何。看着看着，就学会了。与我师父又有何干系？”

“人既已出家，便不比常人。即使害虫也不应杀之。”希施话锋一转，像是激将不成改为诱导，“当是时，我随即辩驳师叔的疑论。闲逸师太胸怀，正如《佛说孛经钞》中有云：‘慈众生，如母爱子。悲世间，欲令解脱。解道意，心常欢喜。为能护，一切不犯。’”

念结念仁霎时默然。《佛说孛经钞》中有佛陀关于友情的论述，闲逸师太在徒弟入门时，开篇就以此教导师姐妹相亲相爱。

希施道：“此去江南尚有些时日，我愿与师太同讨经文。”未了，补充道：“两位放心，我们只论经文，不涉唐宋俗事。当然，若能有感悟，消解一些仇怨，自是最好。”

清子听希施又在说教，还言及私事，似要成为师太们的男密友。他偷偷侧过脸，表情像把一整个鸡蛋吐了出来。

人与人之间常常互看不顺眼，有时第一面就厌恶对方，但顾及身份后果而不敢拔剑斗勇，社会才有了秩序。出家人心中戒严更深，更不会贸然伤人。此刻希施辱及恩师，既然开口切磋，便打蛇随棍上，一解恶气。

“三个道士看似坐拥地利以逸待劳，其实失了知己知彼的天时，三人心思不齐又没了人和，才被你各个击破。”念结也不占长剑的便宜，一边说着，一边站到希施对面七步。她挺直身躯比希施还高，就这么一站，一代高手的气派就显露众人。

峨眉派剑法由念结手中使出，另有一番风雷气势。

念结隔空虚使一招，见希施脸色眼色几无变化。她长剑直行而前，再不取巧。唐九心道：“姑姑对外人的心计也止此而已，换做我，当以峨眉轻功步法为辅，暗器开道。”

众人耳听两道风声，一道隐隐有别于山顶风声。剑尖离希施一尺时，众人竟觉得脸上手上，被这股剑风括得有一丝辣辣的疼痛。

来剑凌厉绝伦，希施不敢托大正攫其锋。他定盘斜腰转个半圆，指击念结肋下。念结终究占了长剑便宜，希施手指离肋下半尺有余，长剑却已过希施肩膀，切下一小片衣物。

念结肋下一丝酸麻，竟不亚为棍木戳中，心中惊叹：“大力金刚指竟练到隔空伤人的程度！”心念一闪而过，“他为何不以身法来躲？似要避峨眉剑法之长。我是否该退一步？”她此战剑招用力猛厉，招式常要用老，若中途变招伤敌不成反伤己身，若能退一步，长剑用招就宽裕得多，也不惧金刚指力。高手过招，胜负一线之间，她心中隐隐觉得不该退这一小步。她急催内力，剑招更猛，要反逼希施退这一步。

希施一对肉指专寻念结剑招中的破绽，封得念结无法施展全力。但自己也极难过，念结每一剑划过，像要把他肉生撕下来。

“三十二招，遮云蔽海……三十三招，金顶渡劫……三十四招，还是遮云蔽海……师姐，你用了四次遮云蔽海啦！”念恩口数着念结用招。打斗距离较近，念结能用的招式少了。

“念仁师妹会用上几招？”念结心中一急，退了一小步，欲缓剑势，展峨眉剑法及长剑所长。

刚退这一小步，念结心知不妙。希施左指从右指掌底更快的穿出。只听“铛”一响声，右指击剑，“噗”一沉声，左指击中念结左臂少海穴。

“四十一招。念结师姐输了。你想杀人时的功夫可比切磋时高太多了。”念恩评判道。

“输就是输了。”念结又忍不住道，“念仁，我方才剑势至刚，你千万莫至柔，刚柔并济始有胜算。”

“我自有……”念仁哽了一下，清了清喉咙，“计较……”突然又笑出声。众人顺她目光前视。杜莫光尸体穿的靴子掉下悬崖，脚掌上竟还粘着增高垫。众人紧绷的心也是一阵轻松。世间徒有其表的人实在太多。

念仁先使的却是绵掌开道。她左手袖中有一把短剑。兵器毕竟收效快，她这些年很少在拳脚上下功夫，但功底还在。

用拳掌，内力真气运用充足。而剑是媒介，以气御剑使剑招，真气对身体的防御变弱了。念仁的柔性绵掌与希施至刚的金刚指尽量不相交，即使轻轻接触，也是一错即开。

两个人身法极快，念恩在一旁念四字的招式，都只吐三个字，念仁就使完招数了。念仁的姿势可比念结轻柔好看多了。清子心道：“念仁不但有一颗似少女的心，连身法掌法也追求好看。”

峨眉身法胜少林一筹。念仁袖中剑一点点伸将出来，左手有剑，右手绵掌，这就是她心中的刚柔并济。希施金刚指有所顾忌。

念仁袖中剑伸出一半时，剑锋忽低，人剑合一，剑如身体里的一部分，将峨眉绵掌化在剑里，便像滑溜无比，迅捷无伦的泥鳅一般。

念仁存了化剑为掌的心，失了剑的先天优势。希施袖口像把剑鞘，眼力极准，套住念仁半截剑，金刚指顺势击中念仁掌心。

刚刚好也是四十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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