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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娥大喜:&ldo;殿下醒了醒了!&rdo;
&ldo;行了行了,别瞎嚷嚷了,去把熬好的姜汤端过来。&rdo;谢安打发走了人,看看湿哒哒的自己,小心在榻边上坐了一点,&ldo;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rdo;
李颀白得同纸样的唇动了动,眼中含泪:&ldo;姨姨,他们都说父皇不要我了……要追随母妃去了……&rdo;
谢安一时语塞,她不能真告诉他,你爹就是这么打算带着一同去地下见你娘的。握起李颀的手,摸摸他的脸,谢安道:&ldo;父皇是父皇,你是你。人活在世人不是为别人活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走。&rdo;她真想说,就你这不靠谱的爹,死就死吧,活着还糟心。
谢安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些:&ldo;颀儿,你老老实实告诉姨娘,你是怎么落水的?&rdo;
皇宫里若真有人想对他动手,那这里便不能再待下去了。&rdo;
李颀怯生生地看她:&ldo;母妃生前养了一池锦鲤,我本想替她去看看它们是否还好,走到池边也不知怎地就掉进去了。&rdo;
&ldo;无人推你?&rdo;谢安问得相当直白。
李颀抓紧着被子,面色惨白:&ldo;我,我记不大清了。&rdo;
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大惊吓,谢安不好再追问下去,在答应他会守着不走后李颀才闭上眼疲惫睡去。
宫娥端上姜汤来一看这情景进退为难,谢安默默走下去,端起姜汤一饮而尽:&ldo;去告诉陛下,就说我今日不出宫在这守夜了。&rdo;
&ldo;是。&rdo;
李颀究竟是睡得不踏实,梦中哭着喊着醒了两次,后半夜还起了烧。谢安不得已命人将在家中休假的沈五给抓进宫来,沈五打着呵欠给李颀扎上两针抱怨道:&ldo;小孩子受凉这点大毛病而已,你为免太过草木皆兵了。&rdo;
&ldo;不是受凉,是落水。&rdo;
沈五随即神色一凛:&ldo;谁下的手?可告诉子元了?&rdo;
谢安看了一眼帐内,领着沈五走到殿外,摇摇头:&ldo;那时我也在珠镜殿内,若一早有人埋伏我定知晓。李颀身边有我的人,她说自李颀进了珠镜殿后再无他人进去。所以……&rdo;
沈五哦了一下:&ldo;那就是意外……&rdo;
&ldo;不,是他自己跳进池子里。&rdo;
沈五不可思议:&ldo;这,这……难道是皇子思念贵妃过度,痛彻心扉之下才欲自行了断。&rdo;
&ldo;虽然谢心柳的死对他影响很深,但小小年纪连痛彻心扉这几个字都写不全,还知道自行了断?又不是他那没出息的老子。&rdo;谢安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几分冷又有几分无奈,&ldo;这个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跟着谢心柳与我比跟着他父皇长久。谢心柳是个什么样人的你也清楚,当时我老子也说了如果她入朝为官未必比我差,平日言传身教,颀儿多少耳濡目染了些算计。今次怕又是哪个不灵光的奴才在他耳边就立太子的事捣鼓了两句,这才跳了水想给他老子扎上一针呢。&rdo;
沈五瞠目结舌,倒吸了口冷气:&ldo;不是我说你,这才豆丁大小的孩子你是否将他想得太城府了?毕竟不是谁都和你一样……&rdo;
在谢安的冷眼下,沈五明智地没有往下说下去,谢安叹息:&ldo;你不懂,皇家的孩子本就比寻常孩童早熟。他敢兵行险招,这点我很欣赏;但到底眼界有限,想做太子可以有千种万种的办法他。却选了最愚不可及的一种。命都没了,拿什么去做太子,可不愚蠢?&rdo;
夜色中,谢安冷漠得没有一丝表情,她远视着夜色里点点滴滴的火光,仿佛神祗俯瞰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这样的谢安陌生得让人难以接近,但沈五知道,这是最真实的她,一个本应站在这里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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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出来已是三日后,谢安拖着两黑眼圈幽幽飘出来,连口热汤饭没吃上就被兵部尚书拖进了官署:&ldo;大人,昨夜急报,突厥突然铁骑入侵,掠边扰境,已经杀到玉门关下了。&rdo;
谢安不多惊慌,每年冬过春来突厥那破地方总会犯病,她已提前安排好了府兵前去北边协助那里的守军对付他们,正好也一同把史思明送回去。
只是这次可能看着大秦皇帝马上要嗝屁,派来的骑兵是往日数倍不提,且一路烧杀抢掠格外凶残。此等大事,必要在早朝上报给皇帝。岂料,谢安一说完,安国公李骏立即出列:&ldo;陛下!臣以为突厥此番气焰嚣张,若不给予迎头痛击,斩草除根,日后定再不把我大秦放在眼中,我大秦还有何等颜面面对周边诸国?&rdo;
谢安的本意是想着这段时间朝廷内外日子都难过,先意思意思打一打,胶着不下时再和谈,等这段日子熬过去再说。
可安国公此言一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势。谢安气得没笑出来,你拿什么和人家打啊!从文皇帝到现在,打了几百年了,斩草了吗?除根了吗?她要反唇相讥,孰料李英知先一步道:&ldo;臣以为安国公所言甚是,突厥不除,不足以壮我大秦国威。&rdo;
谢安愕然看他,李英知面色淡然,仿佛根本没看到已经站出列的她。
☆、第五十七章
大秦朝中设宰相多位,然而真正定下决策的往往只有那么一两位。朝中年事已高的相公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烦事,谢安没想到眼下李英知站出来一句话,满朝文武竟然无一人敢驳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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