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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第2页）

周千总压低声音：&ldo;王妃如今在秋凉殿住着呢。&rdo;

沈数怔了片刻，提着酒囊的手微微发起抖来。周千总冷眼觑着，口中道：&ldo;人既在宫中，为何会传了死讯出来，王爷想必心里也明白吧？&rdo;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能做如此安排的，非皇帝莫属。周千总窥探着沈数的神色，慢慢地道：&ldo;下官听说，王妃与已故皇长子妃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并非仅仅是容貌相似，听说已故皇长子妃也是个慈心之人，济苦救贫，仁心仁德，这才是与王妃神似之处呢。&rdo;

沈数狠狠攥住了酒囊，将硬硬的生皮都握得变了形：&ldo;你究竟想说什么？&rdo;

周千总看看那酒囊，只觉得刚才被沈数攥过的手腕又在疼了：&ldo;下官是想问问，王爷可还想与王妃重聚？&rdo;

&ldo;如何重聚？&rdo;沈数哑着嗓子反问，随即冷笑起来，&ldo;于家人可还记得，当年我母妃是怎么去世的？&rdo;

这个问题，周千总早就得了授意，胸有成竹地答道：&ldo;说起此事，王爷怕是误会了。&rdo;

&ldo;误会？&rdo;沈数眼睛一翻，目光锐利，&ldo;莫非太后想说，我母妃之死，非她所赐？&rdo;

&ldo;自然不是。&rdo;周千总被他盯得后背有些发毛，强自镇定地道，&ldo;王爷细想，所谓太后不容先贤妃，无非为着太子之位。然而当时今上已经八岁，进书房读书已有数年，天资不差，又养于中宫，身份亦是不低。而先贤妃身份虽贵重，毕竟也不是皇后，王爷也就不是嫡出。自古若非立嫡便是立长，王爷与今上皆非嫡出，今上已将长成，而王爷不过才降生，太后又何惧之有呢？&rdo;

沈数冷笑：&ldo;她惧的是我母妃的娘家。&rdo;惧的是西北手握兵权的定北侯府。

这话也在预料之中，周千总继续说着早就备好的说辞：&ldo;名不正则言不顺，难道定北侯还能举兵造反不成？只为拥一稚子，天下百姓要如何议论呢？&rdo;

这话似乎驳倒了沈数，默然一刻才道：&ldo;那我母妃因何身亡？我却不信是产后之症，更不信是蒋太医误诊之故。&rdo;

他说的蒋太医就是蒋方回，那可是安郡王妃的祖父。所谓爱屋及乌，周千总就是再笨也知道不能将责任推到蒋方回身上去。幸好这答案他也早就有了，轻咳了一声道：&ldo;实不相瞒，虽说不是太后所为，但与于家‐‐却也有些关系。&rdo;

&ldo;这话怎么说？&rdo;

周千总又干咳了一声，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ldo;蒋太医的药，被人换了。先贤妃正是错服了这偷换的药，才致血崩身亡。&rdo;

&ldo;谁？&rdo;沈数的眉毛猛地竖了起来，一脸杀气。

&ldo;就是蒋大太医之妻……&rdo;周千总边说边窥探着沈数的神色，&ldo;王爷想必知道，她也是于氏旁支之女，素日里就想攀附于阁老一支，只是不得机会。先贤妃产育，皆是蒋太医伺候，于氏她‐‐自以为得了讨好太后的机会，便偷换了蒋太医的药丸……此事，太后也是在蒋家女入宫之后，才慢慢知晓的。&rdo;

沈数猛然起身，一把揪住了周千总的衣领：&ldo;你胡说！怎么会是‐‐&rdo;他心里也震惊莫名，他和桃华曾经多次猜测过他的母亲所谓的产后血崩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依桃华的说法，太后所用的药虽会杀人，却不会是以血崩的方式。想不到今日竟从周千总这里听到了答案，竟然是于氏偷换了药！

周千总被他像捉小鸡似的提了起来，勒得喘不过气来，双手去掰他的手，却丝毫也掰不动：&ldo;王爷，咳，咳，王爷‐‐&rdo;

沈数直把他勒得要翻白眼，才猛然松开手。周千总跌坐在椅子上，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ldo;王爷，下官所说，句句是实。于氏送孙女入宫之后，便提及此事，要太后照顾蒋充媛‐‐哎，那时还是蒋才人呢。说起来蒋家门第低微，若无太后照指，蒋才人如何能得宠，又如何能一路升到如今的地位呢？&rdo;

当然了，他说的话的确是真的，只不过隐瞒了好些事‐‐比如说这偷换药丸，其实是出于太后授意，就是那药丸都是于氏偷来蒋方回制好的成药，然后于家人寻了得用的太医来，仿着那气味做了假药。若不然于氏根本不通药理，又如何能以假乱真呢？若是那药丸做得太假，蒋方回只要拿在手里就能分辨出来，又怎么会给先贤妃服下去？

&ldo;你‐‐&rdo;沈数僵立在原地半晌，似乎完全不敢相信是蒋家人所为，片刻才从牙fèng里挤出一句话来，&ldo;那也是于家人！&rdo;

周千总完全理解他这种心理。于氏，那可是蒋老太爷的妻子，是安郡王妃的伯祖母。沈数这般爱重蒋氏，现在听见虽然蒋方回无错，可绕来绕去仍旧是蒋氏的家人害死他的生母，这心情……倒还不如继续迁怒于家更好接受一些。

&ldo;于家大族，难免良莠不齐啊……&rdo;周千总长叹一声，&ldo;这些年来，太后也一直觉得心中有些歉疚……&rdo;

沈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ldo;惺惺作态！&rdo;

&ldo;啊？&rdo;周千总正要声情并茂地再表演一下，猛然被打断了。

沈数冷笑：&ldo;太后素来视我如眼中钉，你不必再装了！纵然我母妃不是她所杀，她也断不会有什么歉疚！你今日来，究竟是何用意，不如直说。&rdo;

周千总被噎了一下，才想到于阁老交待他的话，说安郡王看着鲁莽，实则锋利，若是人情打动不了，不妨直陈利害。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遂干咳了一声，开门见山地道：&ldo;阁老只想问问王爷，是否还想与王妃团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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