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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第1页）

沈数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此时搂了桃华道：&ldo;伯祖父说得对，这是大福。你瞧瞧太后，再瞧瞧于家……你这样难过，反而让伯祖父不安心了。&rdo;

桃华擦着眼泪道：&ldo;我也知道，可……&rdo;无病无痛地过一生，儿孙满堂地去世，自然是福气。可是怎么就不能再多活几年，然后再……

蒋老太爷笑道：&ldo;说起来，有旭哥儿，我也算得上四世同堂的人了，还要怎样？&rdo;虽然他自己的孙子还没有生子，但有堂外曾孙，也能算数呢。

桃华现在精神到底不济，哭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沈数叫薄荷伺候着她睡了，亲自送蒋老太爷出来。

如今他住在秋凉殿，其实很不合规矩。本来皇帝要让陆盈先迁出来的，可是凤仪宫那里皇帝想要好好修整一番，最好将之前皇后的痕迹全部抹去。而陆盈自己又在这时候诊出有孕，不宜随便挪去陌生地方，所以只好也还住在秋凉殿。

如此一来，为了避嫌，秋凉殿前后殿中间的那门就封了起来，蒋老太爷如果入宫诊脉，就得先从前门进前殿，给陆盈诊过脉之后再出前门绕后门，进后殿给桃华诊脉。虽然麻烦一些，却避免了闲话。

这会儿蒋老太爷给桃华诊完脉，自然是从后门出来。后门自然是比前门要僻静许多，除了皇帝特地调来守门的几名内侍，便再无旁人了。沈数又往前走了几步，估摸着内侍万不能再听到他们谈话，这才淡淡道：&ldo;伯祖父这一去，不知伯祖母怎样？&rdo;

蒋老太爷脚步一滞，也缓缓道：&ldo;你都知道了？&rdo;

&ldo;是。&rdo;沈数负手望着前方。已经是春末，皇宫里花红柳绿，一派生机，真有些新朝新气象的模样。

蒋老太爷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向沈数深深拜了下去：&ldo;我向王爷请罪‐‐&rdo;

沈数一伸手扶住了他：&ldo;并非伯祖父所为，又如何请罪？&rdo;

&ldo;我是一家之主，既无能教妻，又无能救弟，难辞其咎。&rdo;蒋老太爷苦笑了一下，&ldo;我去了，于氏自然也要跟着。只是我那不孝子的确不知此事，还请王爷不要迁怒于他。&rdo;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也知道沈数不会对蒋钧做什么，否则他只要把这件事告诉桃华，蒋钧那前程也就没了。

&ldo;桃姐儿对松哥儿还是颇为照顾的。&rdo;沈数淡淡地道。蒋老太爷夫妻一去，蒋钧与蒋松华都要守孝三年，之后蒋钧能不能再起复他是不管的，不过蒋松华那里，倒还可以照顾一二。

&ldo;多谢王爷‐‐&rdo;蒋老太爷又深深拜了一拜。他死了，蒋铸当然也要守孝，刚外放的官儿也就没了，不过他夫妻两个都是精明人，又跟于家毫无瓜葛，将来要起复也还容易的。

沈数微微点头：&ldo;桃姐儿现在身边离不得人，本王就送伯祖父到这里了。这些日子，蒋充媛也时常打听伯祖父的消息呢。&rdo;倒是蒋杏华那边，除了头一天来过，之后就一直很安分，大约是王充容真把她给劝住了。

&ldo;梅姐儿‐‐&rdo;蒋老太爷摇头苦笑。蒋钧生的这些儿女，除了一个蒋松华之外，都继承了他们夫妻两个的小聪明和不安分，偏偏又不是真正的睿智，&ldo;想来过些日子她知道消息，也就死心了。&rdo;父兄守孝三年，蒋梅华的青春也就彻底消磨过去了，再也没有不安分的资本。

&ldo;倒是杏姐儿，其实倒没有什么坏心……&rdo;蒋杏华就像一棵糙，从来也没人去给她浇水，不长歪已经很难得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棵糙而已，就算长歪也没什么用。

沈数又点点头：&ldo;若是安分的人，皇上总还顾念一二。&rdo;蒋杏华若能好好陪伴王充容，日子也不会难过。

蒋老太爷与他道别，走到宫门处，便听后头有人气喘吁吁地喊：&ldo;老太爷‐‐&rdo;

能在宫里这么喊他的，只有蒋家的人，蒋老太爷不必回头就知道肯定是蒋梅华的陪嫁丫鬟。但他并不去看究竟是谁，只是加快脚步出了宫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宫人不能出这道宫门，虽然不过是一道门槛，也是天渊一般。

蒋府这些日子也是门庭若市。于党被清算，那些当日跟着于阁老的官员自是以谋逆之罪抄家下狱，然而于党占据半壁朝堂多年，哪个官员敢说自己与他们毫无瓜葛？这些下狱官员自是还要审讯的，审讯之中难免牵枝扯蔓，又拉出许多事情来，谁敢说不会有什么事牵扯到自己呢？

说起来这些事，全看审讯官员如何做了，有些事情若不深问也就混过去了，又或者虽问出来了，却在上报之时略写得轻些，有于党覆灭在前，皇帝或许也就一带而过不加细究。若是审讯官员不肯放过，硬是深挖细问，这结果怕就截然不同。

审讯之事，自是刑部与大理寺协同办理，于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自然就成了抢手货。

蒋锡自年后入大理寺，宫变当日他虽然没有像御史们一般跳出来指斥于阁老，但也没有跟从于党。何况人人皆知他的侄女和侄女婿立下大功，如今他在大理寺，简直就是炙手可热，不知有多少人想方设法地找门路托人情，只想往他眼前凑一凑。

蒋老太爷远远就看见了自家门口那些车马，顿时厌烦地皱起眉头：&ldo;从后门走！派人去衙门里看看，找着你老爷就告诉他，我快死了，让他回来给我准备丧事！&rdo;

跟着他的小厮甘糙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故而也没把这话当一回事，服侍他回了百糙斋，就出去往大理寺去了‐‐虽说老太爷说的是气话，但他做下人的，总要把原话传到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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