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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十二点，王仙人算好的吉时，酒席正式开始。一共八桌客人。新郎新娘依程序拜见双方父母，证婚人任毅局长讲话，双方讲恋爱故事，对咬苹果等等，接着进入最重要的环节：敬酒。由汪绍振和李学保驾，颜大同喝得晕晕乎乎。在这民风彪悍的地方，酒不是拿来喝的，是拿来灌的。

下午，酣醉的颜大同只得了一个小时的休息，又被同伴们拖到洞房内任其摆布。颜大同半是醉酒，半是罢工，摆出傻傻的酒鬼样，任人占嘴上便宜。清醒的吴璐璐却不甘示弱，在他耳边滔滔不绝。这老婆以后不好对付，颜大同在心里琢磨。眼角的余光瞥见颜默贴着门槛，很不悦地盯着他们。

&ldo;亲一个嘛，既然新郎动不了，那就新娘上。来一个，来一个！&rdo;狭窄的婚房里，热血贲张的小伙子们放肆吼叫。吴璐璐当然不肯，有心急的人便用手推新娘。新娘子被推倒在新郎身上，颜大同及时侧身，避免被新娘压到头，众人大笑。

&ldo;啊啊啊‐‐&rdo;一声吼叫从天而降，颜默冲开人群，跳到哥哥面前，抓起苹果花生砸向围观群众。众人一阵骚动，朝门口逃去。

&ldo;哎哟，哥哥结婚，弟弟着什么急。今晚到底谁入洞房啊？哈哈‐‐&rdo;

颜大同拦腰抱住颜默，从装死状态紧急复活，在耳边低语道，&ldo;没事，叶子，开玩笑而已。甭生气啊！&rdo;然后他抬头朝醉汉们吼道，&ldo;都散了，散了，别耽误我们办正事！&rdo;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颜默生气地哇哇乱叫。

吴璐璐跑到门口和朋友们说再见。颜大同用手抚摸颜默的前胸，帮弟弟理顺气，笑道，&ldo;干得好，叶子。这一搅和，全散了。今天你是帮了哥哥大忙啦。&rdo;

&ldo;是啊，叶子真行。今儿哥哥嫂嫂都领你的情。好啦，不早了，赶快洗洗睡吧。&rdo;吴璐璐打个哈欠，伸手拿过扫把把地面上的垃圾归置一下，拿起脸盆朝家里公用的洗手间走去。

颜大同也打个哈欠，用手拍颜默的肩膀道，&ldo;叶子，你也快回去。明天还要上学呢！&rdo;

扑通一声，颜大同倒在床上，成八字型。颜默走过来，在颜大同身边坐下，没有走的意思。颜大同睁开微闭的眼睛，强打精神问，&ldo;还有什么事？&rdo;

颜默别扭地摇摇头，但又不走。颜大同脑袋里全是酒精，反射弧拉长，不知道颜默是啥意思？

【你们待会是不是要做那个？】

&ldo;哪个？&rdo;

颜默哀怨地瞥他一眼，继续写道，【就是泡温泉的时候我们做的那个。】

看到这行字，颜大同的酒立马醒了一半，他紧张地望向门外，吴爸吴妈和小舅子们忙着收拾残局，没人瞅他们。颜大同全身骨头疼，费力爬起来，过去把门关上。回头对弟弟小声地说，&ldo;叶子，那是游戏，不是真的。我和你嫂子‐‐那个‐‐嗨，说不清楚，等你娶老婆就知道了。赶快回去吧。李学还在外面等你呢，别让人久等，快走吧。&rdo;

【什么叫不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

&ldo;嗨，&rdo;颜大同为难地抿嘴，他不觉得在洞房里给弟弟上生理课是个好的选择。&ldo;叶子，哥哥累了一天，你可怜可怜哥哥。我从早上5点起来，忙到现在，你看表，整整17个小时，好弟弟，放哥哥一马好不好？下回再说。&rdo;颜大同使出惯有一招‐‐举手拜佛，&ldo;求求叶子，饶本将不死，大恩大德，必当涌泉相报。&rdo;

阴郁的颜默勉强扯动嘴角的肌肉，干笑一下，恹恹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瞧哥哥。颜大同赶紧举手再拜。自此15岁的颜大同被5岁的颜默缠上之后，长年研究各种对敌策略，多次实验，发现这一招最管用。

颜默神色黯然，他伸手拉门，碰巧吴璐璐也从外面推门。&ldo;啊！&rdo;两人同时叫起来。&ldo;哎哟，叶子，还没走呢？&rdo;吴璐璐干巴巴地招呼道。颜默飞快地瞟一眼吴璐璐，嗯了一声，从她侧边挤出去，飞也似的跑了。

&ldo;你弟弟到底怎么啦？很不开心的样子。&rdo;吴璐璐在镜子前坐下，打开晚霜的盖子，用手在脸上慢条斯理地抹起来。

&ldo;没什么。我去洗了。&rdo;颜大同飞速离场。当晚草草恩爱过后，颜大同在梦里屡屡回到那一晚，早上醒来恨不得把惹事的右手给剁了。

第3章02-1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吴母来敲门，要新婚夫妇起来吃饭。&ldo;吃什么吃啊？第一天都不让人多睡会？&rdo;吴璐璐一面梳头发，一面朝外面嚷嚷。

颜大同翻个身，想再赖一会。可是想到孙二少朋友的车，睡意退却，咬咬牙，他从床上爬起来。全身的骨头感觉比昨天更疼，他张大嘴，喷出一口浊气，到洗手间用冷水拼命浇脸，让自己更清醒些。随便吃了两个大包子，颜大同转身进入隔壁的车间，套上脏兮兮的工作服，钻到车的底盘下，叮叮当当地捣鼓起来。他想把这单生意做好，把自己的名声打入孙二少的圈子。这样才能借着人家的名头提升自己的地位。

孙二少本名孙杰，是大院里的小孩。警局就在大院旁边，所以大家曾经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但是‐‐仅此而已。在学校里面，大院的小孩抱一团，警局里的孩子抱一团，其他单位的小孩人数少，零零散散的，没资格抱成团。虽然双方不挑事，但是警局的孩子遇着大院的人便不自觉地低个头，谁叫自己老爹是替人家站岗的公仆呢？小时候如此，长大了更是如此。颜大同现在只想一件事：让孙杰那个上流圈子能接纳自己这个公仆的后代，多赏几口饭吃。

&ldo;早啊，颜哥。&rdo;汪绍振走进来。

&ldo;早！&rdo;颜大同从底盘下伸出一只手，&ldo;扳手！&rdo;

&ldo;喂，颜哥，今天没放你假？&rdo;汪绍振把扳手递给他，小声调侃道。

&ldo;放个屁！快干活。&rdo;

汪绍振乐呵呵地在车尾蹲下。&ldo;昨天我到家都1点了。我妈还没睡，抓着我问你的事。真是八卦！&rdo;

&ldo;女人呀‐‐！&rdo;颜大同说道，&ldo;你妈是不是又催你了？&rdo;

&ldo;催呀，能不催吗？可是他儿子就这条件，催有什么用？我想学你南下，她又不准。困在这里，谁嫁呀？&rdo;

&ldo;别着急。大绍，我还是那句话：婚姻对男人来说也是一桩买卖，不划算的话，凭什么背一辈子的儿女债？&rdo;

&ldo;嘿嘿！哎呀，嫂子来了，不放心颜哥啊？哈哈！&rdo;

&ldo;刚才说啥呢？&rdo;吴璐璐的拖鞋在他眼前摇晃。

&ldo;没啥，没啥。&rdo;汪绍振点头哈腰道。

颜大同迅速闭上嘴巴，专心干活。忙着忙着，他又听见街对面传来熟悉的叫卖声，&ldo;老面包，又香又甜的老面包嘞！&rdo;颜大同习惯性地扯掉手套，把工作服挂在墙上，准备走人。

&ldo;喂，你去哪？&rdo;吴璐璐站在正门的台阶上叫。

颜大同回头啊了一声，方才醒悟过来，从今起，再不用赶公车回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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