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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2页）

两年后的乔木栖认得他。

但两年前的乔木栖不认识他，不吃不喝地蹲坐在原地，以敌视的目光对准纪不易。心脏浸泡在无尽的酸痛中，每一次眨眼，浮肿的眼眶就落下一行泪，他不停地哭着喊：&ldo;我什么也不要忘……&rdo;

不透光的深沉夜色中，沈得川在他面前蹲下身来，缓缓地伸出两条手臂，似乎要抱抱他。

&ldo;我不要忘记。&rdo;乔木栖直直看着面无表情的沈得川，哭得打嗝，&ldo;我、嗝、不要，不要忘记你。带、我一起出去好不好，带我、嗝、一起走。&rdo;

&ldo;不行。&rdo;

沈得川用手掌抹去他满脸的咸泪水，语气平静而坚决。

&ldo;那我、嗝、等你回来，我在家里等你回来。&rdo;声音不稳，鼻子脸颊红成一片，乔木栖握住沈得川的手，浑身发抖，&ldo;我等你，一直、嗝、等你。&rdo;

沈得川冷酷地摇了摇头。

&ldo;送你去上学。&rdo;沈得川说：&ldo;你喜欢的古艺术大学。&rdo;

&ldo;我不要‐‐!&rdo;

乔木栖拼命地摇着头，&ldo;不喜欢古艺术大学!我不喜欢!不要去!我就要和你一起!&rdo;

他扑过去，紧紧地抱住沈得川，嚎啕大哭：&ldo;我不会再睡不着了，求你了呜呜。不要，不要这样。我不会生病了，我会努力不生病的。我会忘记aris计划，全部忘掉。求你……呜……我不要忘记你……&rdo;

&ldo;不会忘记的。&rdo;

沈得川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又说：&ldo;开始吧。&rdo;

这句话是对纪不易说的。

&ldo;我不要!!&rdo;

反应过来的乔木栖剧烈挣扎着，两只拳头毫不留情地捶打着沈得川，&ldo;我不要呜呜呜!滚开!你们都滚开!不要碰我呜!&rdo;

第一次见面，沈得川像血做的人，浑身上下、每根眼睫上沾着狰狞的鲜血。他扭头看过来，目光像化不开的冰，如地狱十八层爬出的复仇恶鬼，表情冰冷。

忘记了。

沈得川低下头来，像是从未对什么人伸出手来，别扭地慢慢翻开手掌，把手心摊在他的面前。

忘记了。

连生活自理还做不到的粗鲁男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比划着衣服，潦草套在他身上。

忘记了。

&ldo;不要‐‐!!!&rdo;

乔木栖伸手在空气中虚抓，却留不住任何他们之间的记忆。

不要啊，不要忘记啊。

什么都不要忘记啊。

不止一次，沈得川伤痕累累地倒在玄关口。俊朗的眉目满是淤青，胸膛后背充满错乱的伤痕，手或脚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沈得川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血悄然蔓延出一汪。

他懒懒地掀开眼皮一看，将手里提着的一袋食物和玩具丢到血碰不到的一旁，又闭上了眼睛。

多少个夜晚，乔木栖就静悄悄地坐在身旁，巴眨巴眨眼睛，比划着药贴东一块西一块贴上。再擦干净地板上的血，搬来暖洋洋的被子盖上，像鱼一样钻进去，乖巧地缩在受伤的巨兽身旁。

他睁着眼睛看，又看，直到巨兽恢复意识，将他楼到怀里，才老老实实地闭眼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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