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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与王家亮不同，方舟从小就是笑眯眯的好好先生，他集合了方家夫妇所有柔软的个性，从小就展现出了很温柔内敛的绅士个性。很多时候，他明明像王家亮一样看出来了一些事情，但如果在他忍耐范围内，他就尽量不说；遇到忍不了的，他就很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方舟发火，他擅长用沟通的方式解决问题，情绪永远都是内收的。

无数次，连老师都忍不住说：&ldo;这孩子，脾气可真是好啊！&rdo;

小孩子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总会用拼命欺负的方式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王家亮也不例外，结果每次看到好看的小姑娘，明明心里喜欢，嘴上说出来的话却跟刀子似的，最后气得人无一例外地边哭喊&ldo;妈妈&rdo;边跑开。方舟每次看到都觉得自己心肝儿颤，小小年纪就开始担心王家亮会不会光棍一辈子‐‐万一人家小姑娘被他说得想不开撞豆腐呢？于是每次方舟只好硬着头皮追上去，好言好语地把人哄回来。

换言之，小时候的王家亮就是又冷又硬的直男，方舟是又暖又软的暖男。

虽然性格上有较大的差异，王家亮和方舟却是异常地处得来。他们似乎天生思路就在一个频道上，连兴趣爱好都常常能找到共同点。等到两个人都上了初中参加了辩论队，他们一个打二辩一个打三辩，配合默契语言犀利，一个布陷阱下软刀子，一个言语如剑直戳人家肺管子，常常打得对方精神崩溃，有一次直接将对面四个辩论新人说得在台上毫无形象地抱头痛哭。所以方舟和王家亮当年一直是s中的辩论传奇，直到他们毕业多年都被当做教科书式案例介绍。

宋颜玉还记得，有一年春天，大约是清明时节，学校终于良心大发、勉为其难地给他们挤出来了两天的时间休息，方舟、王家亮、陈东尔、她、纪小满、罗茜茜以及其他三四个同学约着一起去海边野餐。

说到底，内陆人心心念念的大海，也不过就是片水，但看着那蔚蓝的波涛，就好像找到了城市的尽头，不再是开着车无边无际地兜兜转转，仿佛永远也到不了终点，让人无端焦虑。坐在海边，听着海浪声，总会让人有种非常心安的感觉‐‐

当然，这都是宋颜玉回忆时候的感觉，当时她只觉得，四月的海风真大，一张嘴就呼呼灌到嘴里，那些为了好看而披下头发的女生，全都被海风吹成了一群狂毛乱舞的疯子，更别提吃东西时满嘴沙子或者头发的滋味儿了，真是衬得他们这群非要跑来海边受罪的人，像群智障。

几个男生买了rio，这种当时刚出没多久的鸡尾酒饮料度数不高，但也不知是不是初次接触酒精的关系，这些家伙酒量浅到搞笑，彼此灌了两三瓶就已然微醺了。

女生们不稀罕这种饮料，大多喝着橙汁可乐，看着那群男生兴奋上头，顶着一张张大红脸开始互相商业吹捧和揭短胡说，各种&ldo;去你妈的&rdo;&ldo;你可拉倒吧&rdo;&ldo;闭嘴吧&rdo;之类的胡话满天飞，伴随着各种勾肩搭背你推我搡笑成一群二傻子。

方舟拉着王家亮跟一群男生说他俩之间的交情：&ldo;你们知道吗？当初我爸妈没想要我的！我姐姐叫方唯，唯一的唯，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我爸妈当年就想守着一个女儿‐‐计划生育呢，压力多大啊！再生一个工作都保不住的！要不是因为蒋阿姨当时也怀孕了，我妈想以后还能结个青梅竹马的儿女亲家，就生了‐‐嗝。&rdo;

旁边有人接话：&ldo;王家亮，你是救了方舟的命呢。&rdo;

方舟跟着他笑：&ldo;谁说不是呢。&rdo;

说着，他看向王家亮，俩人相视而笑。再好看的人灌了酒完全不管理面部表情的时候，也是憨傻到没边了，什么儒雅俊秀、什么清冷高傲的气质通通荡然无存。

宋颜玉和其他众女生均是无眼以看，最后彼此使了个颜色，悄悄撤掉rio，换成一些雪碧可乐，那群乐颠了的二傻子们根本没有发现饮料已经被换掉，陈东尔抱起几罐雪碧就去跟另一个男生&ldo;划拳拼酒&rdo;，玩得不亦乐乎，还嚷嚷着rio竟然有雪碧味的，太没创意了。

这一场面统统都被罗茜茜手里的相机忠实地记录下来，成了他们毕业后每每提起就笑到乐不可支又无比怀念的&ldo;黑历史&rdo;。

宋颜玉本来正在跟罗茜茜讨论那些女生的话题，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长啸，她一转头，就发现方舟和王家亮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彼此搭着对方的肩，王家亮发育晚，那时候还比方舟矮了一头多，这一高一矮的勾肩搭背就显得说不出的搞笑。

俩人一人举了一瓶雪碧，方舟对着夕阳大喊：&ldo;方舟要和王家亮做一辈子的兄弟！&rdo;

王家亮也是真的喝高了，一向冷漠样的人竟然顶着张大红脸举着雪碧跟着他疯，迎着海风硬是大喊：&ldo;永远的兄弟！&rdo;

海上的夕阳将二人的身影拖得长长，映照着一大片海面都红彤彤的，海水在他们脚下涨了又褪，留下一地深色的水印。

那时候他们还太年轻，经历的离别太少，懵懂又幼稚，总以为凭着自己的一颗真心，就没有什么考验友情的坎儿是过不去的。

直到现实的巴掌狠狠呼上来，方舟才明白，&ldo;永远&rdo;，才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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