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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局势（第1页）

翌日。

当几缕金光，透过云层照到千家万户时，京都便又热闹起来，各种声响混杂在一同，从喧嚷中可一窥繁华。

宫中近来事儿多，但仍不妨碍这平定仁州叛乱带来的喜气，朝堂收到消息后，人人都松了口气。

浮玉正执着剪子在剪烛火，“娘子，方才来了消息，说是咱殿下已经到了不远的地儿了，明日下午便可回了。”

“总算是要回来了，”温贵妃笑道，脑中已浮现了长归明媚的笑容，如四月阳春般的暖意一下充盈了心窝子。

“这回您等的辛苦，待人回来也终是可以放心了，这身子亏损的可得补回来，”浮玉莞尔道，转过身来放下剪子又向小厨房去，且说是瞧到一行婢子正消失在转角，倒也未有在意。她径自取笼中蒸着的透花糍来，又端回屋供贵妃尝尝味道。

“有些苦了。”温贵妃道，搓捻着指头上粘着的粉末，“是不是糖浆淋少了？”

“苦？”浮玉皱眉道，伸手去拿了一小块来吃，糕点的甜腻一下在口中散开，“不苦啊……娘子可是喝药喝的口苦了？”

“不晓得，”人道，倒也并未在意，“近来口中确有些泛苦，不是甚么大事。”

“可不能说不是甚么大事，现今您这身子九月了，要紧的很。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瞧瞧，免得出甚么岔子。”浮玉道，拿起那碟糕点来正要向外去。

“凤驾到——”

人闻声又将手中端着的碟放在桌上，搀着温贵妃缓缓起身向屋外走去。

孟后步子快，即刻就到了跟前来，抓着人手笑道：“我本想是去瞧瞧我儿，正路过这儿就来同你打声招呼，未曾惊扰到罢？”

“自然未有，凤驾临宫是给妾添福，”贵妃淡道，被孟后这样的热情灼的有些不适应，一思至是孟家害了自己女儿，心里自是不平衡极了。

只待坐定，孟后瞧见桌上的糕点，伸手拿了块糍来吃，“今日做的甜了些。”

“是。”

“我想着是七公主要回来了，若未曾记错，过些日子便是她生辰，要办及笈礼甚的，可是准备好了？”

“未有，多些殿下关心。”

孟后见面前人这般冷着自己，连着想这些日子皆是如此，略猜定这人已知所有事儿的内里原由，几息功夫又试探道：“长归气运不好……不巧是遇到贼人，给人绑了去的，这事儿你可知晓了？”

温贵妃点点头，抬手示意屋内旁人都退下，连着浮玉等贴身的都自觉出了门去。

“你既都知晓，那我也不再瞒了，咱们把话都说说明白——这事儿是我孟家有错在先，任你怎般怨恨，我们都该受着，也定会十倍百倍的赔偿。可我那阿弟是个小畜生，做事没有分寸，确实该杀。你说若是咱长归在仁州受了好歹，纵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这件事抖搂出来，他纵是不死也该残了，谋害皇亲这等腌臜事，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忍。可，可如今长归是囫囵个回来了，你瞧能不能……”

贵妃听到这当时明白了，人此行实则是来求自己向陛下吹吹耳边风，只要自己这松一把，孟景中便可逃了死刑。这心中是又恨又气，压着声儿屏着气儿道：“妾，不识大体，实心胸狭隘，确无法宽容孟家所为……”这正说着，眼中泪珠是一滴一滴向下掉。都是做母亲的，孩子遭受如此凶险，谁能不心疼，谁能原谅那始作俑者。

如人所言，若是晏长归真出了个好歹，温贵妃怕不是已拖着孟后一齐坠河了事。如今这窗户纸既被扯破，自是无法再佯装无事。

“妾今时今日不原谅，百世百年亦是如此。皇后殿下，若是东宫受了一些委屈，您不也是罩着的吗？都是做母亲的，自家孩子受了委屈，能有几个娘是不心疼的……这些日子妾的心都要碎了，日日就盼着长归回宫，这事儿您太让人难做了。原以为您是个能识大义的，没成想这等事情都还罩着理亏的自家人。”

孟后见事情正如所料无回旋余地，垂着头紧紧攥着袖子。

“您要我放您阿弟一马，当时他做这事儿的时候怎么没想放长归一马！”贵妃气得身子前倾，手敲了好几下桌案，震得那茶水都荡出了盏子，意识到自己已是失态，缓缓收回手冷道：“莫要同妾说甚么本来就是无意之失……妾真的无法原谅其此做为。也请殿下莫要再为难。”

“你要甚么我孟家都可以给，只求你放过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若此次你放了他，来时七公主我便当着亲女儿来养，这样无人会再乱议她的北灵血脉，亦要我儿待她如一母同胞之妹。这般数以千秋记，保七公主清白如此，可好？”人的声儿都在颤着，亦是泣涕涟涟的可怜模样。她心知此次若温贵妃揪紧了不放，按晏帝宠爱晏长归之盛，定不会草草了事。

温贵妃撇过头不去看她，拿下臂钏别着的帕子拭拭眼角珠泪，颤巍巍言道：“此事在我这断无回旋之余地，也请殿下莫要跟我女提及此事，以伤她曾爱你敬你之心。”

孟后整个人都失了神。这屋内一时只剩抽泣之声，待过了一盏茶功夫，才又擦擦泪起身，无言地向外边走去。

到底是北灵厉害，这潜伏的谍网遍布晏朝京都，江通房此线一断，那些暗探即刻低伏传报，行踪即刻遁形，时至今日只按着她往日的行踪查出来两点，其余暗点皆未发现。孟家纵是再通天也不能明面上把京都翻个面。

孟景中经过这段时日也总推测明白了晏帝的意思，这仁州一开始就压着涝灾不提，任由孟家从中捞取油水好惹民愤，再在事情彻底瞒不住的时候再行惩处，如此想来，这帝王权术实让他心中生寒。

自孟景中参这京都的局来，何曾将那座上老儿当成脑袋灵光的，纵父亲再三言说莫要揣测圣意，且说晏帝是从弑父杀兄的腥风血雨中走来的，心机深沉得很，而自己却只听个大概，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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