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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2页）

也许是边晨的反应让人有些动容，这位警官停止了解说，又让茉莉把人扶到了一旁的椅子里坐下，似乎是在等待边晨的平静。

而此时的开放式办公室静得可怕，好像走廊的尽头里蛰伏着一头猛虎，谁先发出响声谁就将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边晨静哀，茉莉静伴，这位警官静待。

………

年轻的交警江鸣觉得，都怪这天的事故处理办公室外太安静，以至于他只听见那位受害人家属低低的抽泣声，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无声地流泪，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那位家属的身子一直在颤抖，他想，也许这跟天气没有关系，她只是太过于伤心，甚至起了一些私心，想要出声安慰一下，可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他已经从业五年，算得上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交警，也见过了无数起大大小小的交通事故，有当场死亡的，有失去双腿的，也有车辆受损严重而人员只是一点皮外伤的。

可唐心莲老人的案件还是让他很不适应，现场一片血污，老人被轿车前车轮碾压而过，又被前车盖的交缝处挂住了衣服，直到被拖拽到十米外撞在桥柱下才停住，当被拖拽时，她还在不断地挣扎着，试图解开挂住的衣服，而真正导致唐心莲老人死亡的原因，却是那最后的一撞，轿车撞击桥柱，把老人夹在了中间，恰巧头部后方是一颗直径五公分的螺丝钉…

老人被紧急送往医院途中去世，甚至都没有再像拖拽时那般挣扎，只是身体受损程度太过严重，走得很不体面。

他在现场捡到了老人的手机，屏幕已经摔得粉碎，裹着黏洼洼的泥水，还有散落一地的廖记棒棒鸡袋子没有来得及清扫，一路的血迹，尤其是那根桥柱上，更是血迹斑斑。

当通过老人的手机找到家属时，他记得好像就是这个抽泣声，没有悲天的恸哭，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只听见一阵阵的低音好像要刺破他的耳膜。

而他无法去设身处地考虑，悲痛的情绪。

好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一切都在以快进的方式来回读取，TikTok！TikTok！一帧一帧，一秒两秒，一百秒一万秒，走廊外的植物从枯萎到发芽；墙壁上的时钟转动了第N个圆圈；饮水机的咕咚声响起过第几百次；面前人的脸庞也从光滑变成了沟壑纵横，而低头透过模糊的双眼看自己的双手，还是那样的光滑和苍白。

原来时间只在她的周围流动，并没有波及到她，所以她起身，去拨动那个时钟的指针，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年；

“哎呀！晨晨你都这么高了啊！”

“你妈妈有没有给你做过川菜？你会不会吃海椒花椒？”

“你中文咋个这么差哦？”

“你咋个不说话哦？”

“你妈妈不要你，外婆要你，以后你就跟到外婆一起过。”

“………”

她觉得外婆又在对着她笑，露出一脸的皱纹，笑得那么纯粹，像个小孩子。

于是她在快进的时间里，以三十岁的自己，又触及到了外婆干干瘦瘦的身子，外婆一边抚摸着她的脸颊一边轻声安慰；“晨晨，外婆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原谅你妈妈。”

可时钟又停止了快速的转动。

外婆的身影渐渐消散在此时的时钟里，她抓不住，也留不下，最后变成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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