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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动弹一下,长叹了一声,&ldo;这些道理,我又何尝想不到呢?&rdo;
她睁开眼目注皇后,颇有深意地道,&ldo;若从情理而论,庄妃确无害你的缘由,可历朝历代,这后宫里的风波,又有哪一次是符合情理的?你是管家的人,须要记住这个道理。情理之中的事,人人都能想得到,都能给你个参赞,可,情理之外的事呢,你这个当家作主的人想不到,还有谁能为你想不成?&rdo;
看来,老人家经过这多年的风雨,早已经是心如铁石,即使对庄妃的人品也是有了解的,但却依然不愿因此而宽纵一丝一毫。她是并不准备高抬贵手,放过永安宫了。
当然,换句话说,清者自清,若是永安宫并没有什么问题,查一查也不是什么坏事,若是背了嫌疑无法自明,上头又没有动静,庄妃心里说不定还要惴惴不安呢。冯恩现在倒是安心多了:此事最关键的,还是皇后的态度。现在皇后力挺徐循,就是乍看下局势再险恶,其实就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ldo;话虽如此,&rdo;皇后确实罕见地没有在老人家跟前让步,而是和声道,&ldo;但庄妃和媳妇是一道入宫的,我们俩多年来情同姐妹,媳妇绝不相信庄妃会是汉王的人‐‐&rdo;
话说出来,太后忍不住都冷笑了一声:现在根本就不是担心庄妃和汉王有什么勾结,任谁都知道,汉王,不过是追查此事的一个幌子而已。
皇后又续道,&ldo;也不相信庄妃会对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利的想法,她不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rdo;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显示了对徐循坚固的信心。太后犹豫了一下,态度也有所软化,&ldo;你的意思是……不必去尚寝局了?&rdo;
&ldo;蓝宝凤钗丢失,未必和庄妃有关。&rdo;皇后没有正面回答太后的问题,&ldo;说不定是永安宫里出了内鬼,又或者是从前在东宫、太孙宫的时候出的问题,这么贵重的首饰,按庄妃的性子,一般都是束之高阁,不会时常拿出来佩戴的。&rdo;
徐循的确不喜过于嚣张艳丽的首饰,这一点,太后也素有所知,她不由得点了点头,&ldo;永安宫还是要查,但庄妃处却要留个体面‐‐你是这个意思?&rdo;
&ldo;母亲明鉴。&rdo;皇后起身作势要跪,却被左右慌忙扶住了。&ldo;庄妃自幼入宫,品性贵重,有目共睹。媳妇敢以肚子里的孩子担保,此事绝非庄妃所为。还请娘为她稍留体面,否则,媳妇以后也没脸见她了。&rdo;
为了皇后受惊的事,太后去查庄妃的侍寝档案,摆明了是怀疑她隐瞒孕体搞风搞雨,这猜测实在是太险恶了,险恶到皇后一旦知道,不能不出面阻止。不然以后她和徐循的交情也就算是完了,她要是不在清宁宫还好,身在清宁宫却不出面说话,岂不是摆明了对徐循也有怀疑?这一点,太后理会得,冯恩也理会得,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皇后的态度居然如此坚定。
看来,她是真的没有怀疑到徐庄妃身上‐‐也是,庄妃这都多少年了,还没消息,哪能说有就有的,这是一。二,就是要瞒,哪有这么容易?一个月天癸没来,那就要请太医进宫的,那时候都未必能确诊有孕,起码也得等孩子两个月的时候,脉象才能显现出来。张太后自己年轻的时候就停经过七八个月,所有人都觉得有孕了,到末了还是误诊。你说这怀孩子能是自己瞎想就肯定的吗?徐循也不是个傻子,怎么都不可能自己忽然觉得自己有孕了,就立刻开始部署着要害皇后吧。
至于她和中官私通互赠定情信物的可能,太后都不愿去想‐‐这太侮辱徐循的智商了,假使说她的品行没被侮辱的话。甚至于说,这实在是太侮辱整个永安宫上上下下的智商了。永安宫里有多少人服侍?徐循要和一个直殿监扫地的私通,不是说打通身边近人的关节就行的,整个永安宫上下伺候的各色中官宫女,都会留意到蛛丝马迹。而且,她有机会和一个扫地的接触吗?按刘保的身份,能和她说一句话那都是撞大运了。
但这也不是说,太后就完全相信了皇后的说法。蓝宝凤钗价值贵重,也不是一个宫女能随便窃走的。再说,徐循平时不喜盛装,但逢年过节,底下人也要捧上适合身份的钗环给她挑选。要说是到现在才发觉蓝宝凤钗丢失,那也太牵强了点。
只是,个中究竟是什么缘由呢?老人家也有点想不出来了,她望了皇后一眼,眉峰蹙起,忽道,&ldo;你说,她会不会是被人盯上,栽赃陷害了……&rdo;
后宫里,够格谋害皇后,栽赃庄妃的人,说来也真没几个。太后下一步会把矛头对准谁,就看皇后接下来的这番话了。
皇后娇躯一颤,先是毫不犹豫地道,&ldo;媳妇现在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愿平平安安地把这孩子生下来……&rdo;
她顿了顿,又道,&ldo;不过,若是娘要问我的看法‐‐&rdo;
太后抬了抬眉毛,不自觉地就露出了聆听之色,唇边不知为何,竟也挂上了淡淡的冷笑。
&ldo;那刘保深夜闯宫,事发自尽,可见早萌死志。&rdo;皇后就和没看到太后神态一样,淡然续道,&ldo;深宫女子,哪一个能把他收买得如此忠心?就是家里能给封官许愿,也要刘保肯信才行。媳妇觉得,此事怕还真是汉王所为。这人,很可能就是汉王所派,潜伏在深宫中多年的死士。&rdo;
太后和冯恩都有少许动容,冯恩斗胆,暗暗瞅了皇后一眼,见她面色淡然从容,也不禁在心底暗叹了一声:虽说和皇爷感情不睦,但也真不愧是文皇帝给皇爷选的皇后,遇到大事,这份心胸、涵养、度量和眼光,确实是无话可说。
&ldo;也罢。&rdo;太后沉思了半晌,到底还是叹了口气,&ldo;把孟姑姑叫回来吧,去永安宫请庄妃过来,当面问个清楚。&rdo;
派出去的两拨人,去喊孟姑姑的自不待说了,去永安宫请人的却是很快就回转了,还把柳知恩给带了回来。
&ldo;庄妃遣小人代她前来请罪,&rdo;柳知恩一进来就大礼参拜了太后、皇后。
&ldo;怎么自己不来?&rdo;太后波澜不兴地问了一句,只是一句话,让好不容易起身的冯恩又是揪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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