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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第1页)

可这家事和朝事不同,牵扯进来的每一方可以说是都扯着皇帝的心,皇帝心烦得只觉得脑袋突突地疼,被冷风一吹,一时间疼得都说不出话,跨在马上稳了一会儿,方才胡乱下了决定,吩咐左右道,&ldo;去……去永安宫吧!&rdo;

此时天未过午,正是用膳的时候。皇帝没在清宁宫用午饭,可见和太后谈得不顺。他身边的内侍都是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多话一句,即使听说要去永安宫,多少都有些诧异,但也没有人敢多嘴什么,全都是老老实实低眉敛目,随在皇帝身边,一路进了永安宫。

&ldo;大哥怎么来了。&rdo;徐循看到皇帝,有些诧异,但还是一如从前,站起身笑脸相迎,又迎上前亲自帮皇帝脱掉了斗篷,&ldo;外头才下了雪,冷得慌,怎么没戴风帽吗?眉毛上粘的都是雪粒。&rdo;

说着,便举手为他拂去了雪粒,又摸了摸脸颊,笑道,&ldo;有些凉呢,快往炕边坐坐,暖一暖。‐‐可要换一双袜子?刚才雪地里走着,恐怕脚冷呢。&rdo;

走进永安宫里,这份亲切、宁馨又家常的感觉,是别处都无法得到的。虽说别人对他也许一样照顾得细致入微,但谁也不能像徐循这样自然又亲昵地对他嘘寒问暖。若是从前,就算心里还有气,徐循这么一番服侍,皇帝的心也早就软了下来。可今日,伴随着太阳穴突突的疼痛,浮上心头的却是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说不上是感动、猜疑又或者是恼怒‐‐刚才被冷风吹的一路,并不能使他冷静下来,现在的皇帝,已经是彻底乱了。

徐循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她关切地将皇帝引导在炕头坐了下来,&ldo;可是被风吹得头疼?我记得马十有一手好按摩功夫,要不然,让他给你捏捏?&rdo;

皇帝捂着额头摆了摆手,手往炕桌上一搭,不期然就搁到了一本什么东西上,他的视线往旁边一瞟,便见到了一本大红色厚厚实实的礼单。

&ldo;谁给你送的礼啊?&rdo;皇帝一面说,一面就拿起来翻看了一下。

这一看,他的眼神就凝住了:虽说没有送礼人的名字,但单从礼单上的物件来看,这绝不是外臣给徐循送礼能开出的单子。而且,说得那什么点,外臣的礼单,也不会随随便便就递进永安宫来。

&ldo;是胡姐姐送来的。&rdo;徐循的态度倒是十分坦然,还添了一句,&ldo;说是让我给收着,等阿黄出嫁的时候,再为她添些陪嫁。&rdo;

皇帝心底原有的一些猜疑,因为徐循的态度,倒是又浮动了起来。‐‐徐循虽然不是冰雪聪明之辈,但应该也不至于无知者无畏到这份上,当着皇帝的面就把她和皇后的勾当给暴露出来。

&ldo;这么说……她那边是一直都和你保持着联系喽?&rdo;他半眯着眼,随随便便地就说了一句,眼神都没往徐循那边瞟的。&ldo;我还以为她这一阵子是都没见外头人,没有传话呢。&rdo;

&ldo;传话也没传什么。&rdo;徐循回得倒挺淡定的。&ldo;最后一次见胡姐姐,好像还是几个月前了,她这一阵子不都是深居简出,连大小请安都不出来吗?不过,今早来送礼的时候,大宫女说了几句话,倒是让我猜到了一点……&rdo;

&ldo;她是怎么和你说的?&rdo;皇帝便正眼瞅向了徐循。他的眼神在徐循脸上移来移去,却找不到一丝不该有的情绪。徐循估计还觉得在和他唠家常呢,整个人都挺放松的,听他这么问,犹豫了一下也就回答。

&ldo;她说,请我念着情分,收了她的礼,日后多照拂照拂大公主……&rdo;说着,徐循就叹了口气。&ldo;大哥,废后的事,真定了?&rdo;

&ldo;嗯。&rdo;皇帝漫不经心地回答,&ldo;虽说是定了,可也给她留些体面,让她退位修道吧……以多病上表,然后去清宁宫一带给找个宫宇居住,把那边改建成道观也就是了。&rdo;

徐循面上掠过一丝怅惘,过了一会才说,&ldo;大哥仁慈。&rdo;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表情上看,她显然十分同情皇后。

皇帝觉得头疼逐渐有所缓解,思绪仿佛也慢慢地清晰了起来,他微微笑了一下,&ldo;嗯?怎么,瞧你的样子,是觉得我太绝情了?&rdo;

&ldo;这……&rdo;徐循看起来还是十分无辜,仿佛压根都没有自己正被试探的感觉,她道,&ldo;那倒不是,只是心底难免有所感慨。胡姐姐的品德,没什么能挑剔的地方……哎,就是命不强,身子太弱了点。&rdo;

皇帝对此不予置评‐‐徐循等于还是在表达对皇后的支持,只是,在废后之事已成定局的情况下,这个支持根本什么都不算。

&ldo;若是依你,我不当废后了?&rdo;他闲闲地问。

徐循很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ldo;都决定了的事,您再问我有什么用,难道我说几句,您就不废胡姐姐了?&rdo;

皇帝半真半假,&ldo;这可难说。&rdo;

&ldo;若是以我看,&rdo;徐循叹了口气,也没继续躲闪,&ldo;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胡姐姐没有触犯规矩,您要废她是有点没理,民间休妻还有个七出三不去呢……&rdo;

皇帝便做出意动之色,沉吟了一会,才道,&ldo;只是皇长子如今这样,不好收科……这玉牒该怎么记都难。皇后的意思,你听说了没有?她是想要记在她名下的。&rdo;

徐循嗫嚅了一下,也摇头道,&ldo;这么做,也是违背了天理人伦吧……倒不如记在生母名下,放在坤宁宫里养育罢了。不论是胡姐姐还是新后,日后都少不得由皇长子奉养,这么做,倒也能兼顾了规矩和人情。&rdo;

不论是胡姐姐还是新后……

和太后如出一辙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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