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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登岸便不登岸一则小说的洪荒界(第2页)

TheIslandoftheDay

Before

,1995)依然保留了此前二书的关切——探索“被禁制的知识”,而且更大胆地迎向那个古老且自由的书写传统——在彼处,近两千年前的小说家先驱把他们对神话、历史、现实、科学、哲思、梦境、妄想和谎言等一切可以用语符载录的文本糅制成一个元气淋漓、恢宏壮阔的整体;既不忧心结构是不是完整匀称,也不顾忌情节是不是挟沙跑马,既不操烦事件是不是切近经验法则,也不畏惧角色是不是反映真实人性,不须精心缝制一个准确的叙事观点,更不须勉力打造一套时髦的正义态度。但凡是知识的可能性在哪里,小说的领域就开展到哪里。于是小说家毕集雄辩、低吟、谵语、谎言于一炉而冶之,使所谓的故事如迷宫,如丛林,如万花筒,如一部“开放式的百科全书”。是的,百科全书。

卡尔维诺(ItaloCalvino,1923—1985)在《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

SixMemosfortheNextMillennium

)第五篇《繁复》的讲稿中这样宣称:“现代小说是一种百科全书,一种求知方法,尤其是世界上各种事体、人物和事物之间的一种关系网。”作为艾柯的前辈和老友,卡尔维诺所拈出的“百科全书”一词,不须是一创见而对艾柯有什么直接的启发。这两位作家显然都对“了解符码的繁复性”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和掌握能力。在他们的眼中和笔下,但丁、拉伯雷、福楼拜、普鲁斯特、乔伊斯……这些尽管在日后习以为常的批评或研究家数中分别“隶属”不同“派别”或“风格”的作家其实都印证过“百科全书式小说”的书写传统。维系这个传统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教育或炫学,而是发现或创造知识的可能性;不是去依循主流知识、正统知识、正确知识、真实知识甚或实用知识所为人规范的脑容量疆域,而是想象以及认识那疆域以外的洪荒。试图以作品发现或创造知识可能性的小说家也只有在面对他一无所知的世界的时候,得以借由想象的虚拟加以认识的实证才能确知自己的位置。在这里,容我打一个关于这种好奇心的譬喻:那些出生于还不明白如何测量经度的时代的航海家(他们已经理解怎样借助于日升月落、斗换星移来确认纬度了)不得不虚拟地球表面(一如任何球体表面)有那么360“度”通过极点的线条存在,才能够确认自己的航路。哥伦布(ChristopherColumbus,1451—1506)、达·伽马(VascodaGama,1460—1524)、麦哲伦(FerdinandMagellan,1480—1521)都是这样瞎子摸象地误会自身之所在,却开启榛莽于未知的人物——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如何虚拟那一百八十条呼啦圈状的经度线。

我之所以打这个譬喻完全是因为艾柯在《昨日之岛》中发明了这个譬喻的缘故。

故事是怎么回事

经度的测量牵涉到地球上时差现实的因素而备极艰难,因为它不只是一种单纯的测距方法,还包含了时间参数在内。一直要等到1737年,第一具由英国钟表匠约翰·哈里森(JohnHarrison,1693—1776)发明制造的、利用不同膨胀系数之金属杆所做的摆钟才得以有效运用在航海计时的工作上,甚至要到1770年,第五具由哈里森研发改进的经线仪问世,才让迟迟不肯将那笔赏金(等值于英国国王年俸之数万英镑)发放给这位庶民表匠的英国国会承认了哈里森的地位,也才确认了今天吾人所知的经度。但是在17世纪,经度的测量仍属秘密知识,对教会或帝国主义权力核心而言,它更应该是一种“被禁制的知识”。

1643年七八月间,一艘负有寻找180度经度线位置之秘密任务的商船阿玛利斯号在南太平洋某处(大约在今日的南纬17.19°、经线201.35°附近)遇难。船上唯一的幸存者罗贝托是个患有疑心病、妄想症、惧光症而且不会游泳的年轻人。在遭遇海难之后,他又让浪潮冲上另一艘弃船达芙尼号。罗贝托勉强依靠达芙妮号上残存的粮食、果菜和家禽维生,坐以待毙之余,只能靠书写情书——以及回忆,最后演变成小说——打发时光。透过这些书写,作者艾柯为读者交代了罗贝托的前半生,其中还包括他从小就幻想着他有一个兄弟(罗贝托还为这个幻想中的兄弟取名为费杭德)如影随形地出没在他身边,经由种种变装易容的手段来迫害或构陷罗贝托本人。

罗贝托之所以会沦落到海上遇难、进退维谷的地步,实肇因于他在一次聚会上发表了一席关于“武器膏药”的谈话。“武器膏药”是一种神秘主义者坚信不疑的外伤疗法,这种疗法是将药膏涂抹在致伤的武器(如剑刃)上,而非伤口处,神秘主义者宣称:这是大自然的法则,“它的法力无边,它的用意良善,遥遥控制着世界的运作”。行使此一疗法的人认为:“伤口难以愈合大半因为剑身铁性残留其上,所以只要在剑身涂上油膏,就能尽收铁性,达到医疗目的。”如果不能明白这种原理——神秘主义者声称——那就想象“北极铁山引动罗盘指针”的遥远控制力罢。不料罗贝托的这番谈话为亟欲知悉经度测量法的枢机主教马萨林侦知,后者误以为罗贝托通晓一种以“交感粉末”测量经度的秘术,因此才以死刑要挟,迫令罗贝托登上阿玛利斯号,探查一组以毕尔德医生为首的英国研究者如何利用“交感粉末”测量经度的技术细节。事实上,“交感粉末”一如“武器膏药”,原来毕尔德医生那一组人的伎俩是:上船之前先让一条狗受些刀伤,再携狗出海,并与陆地上的共谋约好,每天同一时刻,在伦敦的共谋便对杀伤狗儿的武器动些手脚(如:涂抹“交感粉末”)以“暂时减轻(或加重)狗儿的疼痛”,如此一来,透过遥远的控制,医生便得以固定在每天观察狗儿反应的那一刻得知伦敦的标准时间,加上推测船行所得的当地时间,即可求得“正确的”经度了。

这个看来荒谬又残忍的经度测量法显然是开启我们理解整部《昨日之岛》的第一个枢纽:作者艾柯不只为他在《玫瑰的名字》和《傅科摆》中所控诉的“假基督”“撒旦”“独裁者”“恐怖分子”“偏执狂”等等邪恶或黑暗的势力勾勒了一个更抽象也更富诠释趣味的特质——神秘主义;同时也把前两部小说(尤其是《傅科摆》)中曾提出的神秘主义者利用“被禁制的知识”乃至于无穷衍义、竟陷入终极虚无困境的本质益发生动地嘲讽起来。

另一个枢纽:“我”

以“武器膏药”和“交感粉末”探求经度之谜只是《昨日之岛》故事的一小部分,艾柯还有远逸乎此的企图。

为了使《昨日之岛》看来更“于史有据”“确有其事”,艾柯让这部小说比寻常作家惯用的“第三人称隐藏叙事者”多了一个“第一人称叙事者”。换言之:落在一般小说家手里,这个故事极可能被写成“他”(主人翁罗贝托)的经历、“他”的想象、“他”的情感……总之,“他”的故事。然而艾柯别出机杼,另外夹入一个不知来历的“我”,这个“我”(以艾柯的自知与世故言之)当然可以被理解为作者本人,倘或“我”一旦被视为艾柯本人,就表示作者有意让他的读者进入一个以艾柯为参考坐标之一的文本阅读经验,这样的读者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我正在读的书中的这个“我”曾经写过《玫瑰的名字》《傅科摆》《超级现实之旅》(

TravelsinHyperreality

,1986)、《误读》(

Misreadings

,1993)、《带着鲑鱼去旅行》(

HowtoTravelwithaSalmon

,1994)、《悠游小说林》……以及——对进入《昨日之岛》的叙述游戏或后设概念极其重要的《读者的角色》(

TheRoleoftheReader

,1995),持有这样一个坐标的读者得以俯拾即是地发现《昨日之岛》在捏造史料上呼应且扩大了《玫瑰的名字》一本正经却谎话连篇的自序,在獭祭知识与技术细节上应答着卡尔维诺对从福楼拜到佩雷克(GeorgesPerec,1936—1982)等“百科全书式小说家”的赞誉,在挞伐神秘主义者时连带抨击了包括卢卡奇(Gy?rgyLukács,1885—1971)甚至罗塞蒂(DanteGabrielRossetti,1828—1882)在内的文评重镇——在《诠释与历史》那篇讲稿中,艾柯即径称他们信守的是“文本诺斯替主义”(textualGnosticism)。

而在另一方面,对艾柯全然无知或一知半解的读者又该如何看待书中这个“我”呢?一个像魅影一样时而出来干扰故事的干扰者?或者一个看似存在于故事之中以及之外(之上)试图操控读者,使读者不得不跟着这个“我”出入一层又一层的叙述、一幕又一幕的情节,又随即警醒其为一重又一重的妄想或谵语或谎言。那么,这个“我”之于读者,不正犹如罗贝托所幻构出来的魔鬼兄弟费杭德吗?读者于焉同罗贝托取得对位,而“我”则与费杭德取得对位。艾柯不但开了流俗而滥极的后设小说一个玩笑,同时更开了“读者所不认识的‘艾柯’”一个玩笑。

回到洪荒

17世纪,一个刚发明显微镜、望远镜、温度计、气压计、抽气机和摆钟的世纪。一切尚在模糊的观测和粗糙的估计之中,写实的要求尚未取得近代科学的法源依据,小说因此还保有生猛的活力,艾柯因此而换装上全套17世纪人的感官设备(据通晓意大利文的评者声言,艾柯的确大量运用了当时的文体,是以中译者也巧妙地使用了许多文白夹杂的语言,使中译本读来别具野趣),这个从语言本身入手的努力显然是一位记号语言学家秘密的乐趣;唯其如此,重新投入那个“古老且自由的书写传统”才显得形质相契,体用相合。

回到17世纪,小说摆脱掉后世透过学院操作文本阅读所加诸在此一文类上的种种解析框架和评价准绳,艾柯得以竭尽所能地胪列诸般琐屑的小知识,畅言各种宏伟的大议论,从神学、物理、化学、药学、天文学、植物学、海洋生物学、军事学、哲学……以迄于文学,而不容(其实是带有勾逗和挑衅意味的)评者假后世之结构观、统一律、写实论来向《昨日之岛》展开批判——原因无他:小说正是用17世纪的角色的眼耳鼻舌身意去表述17世纪的色声香味触法,濡沫于汪洋,浸润于汪洋,何必登岸?何必拯救?何必依附于规矩小说的绳墨?何必拘牵于一个圆满的结局或一个感伤的收场?这是理解《昨日之岛》的第三个枢纽:艾柯拒绝让罗贝托陷身于那个船难故事的老模子之中,他不能登岸,不能获救,不能回家——一如“小说里的小说”中的角色犹大不能登上“昨日之岛”,并利用那里漫长停滞的时间,动身前往耶路撒冷,“在罪行(按:出卖耶稣)还没有犯下以前”将耶稣救出。道理很简单——费杭德指出:“假如真的阻止耶稣受难,那就没有赎罪,没有赎罪,世界还是一如往昔,深深陷在原罪之中。”易言之:《昨日之岛》里里外外三个叙述层次——包括犹大与费杭德(撒旦的分身)这个“小说里的小说角色”,包括罗贝托这个“小说里的角色”以及艾柯这个作者的角色,都有“不得登岸”的理由。犹大登岸则人类永陷于原罪,罗贝托登岸则徒然学步于鲁滨孙,至于艾柯,像他那样纵横恣肆地航向拉伯雷、航向拉·封丹、航向狄德罗(DenisDiderot,1713—1784)、航向卡尔维诺所声称的“开放的百科全书”——甚至航向伊拉斯谟在《箴言》中所谓的“以全世界为畛域的图书馆”,航行(或搁浅)于一个在世界上一切秘密知识都揭露(这似乎遥不可及)了的时代中看来仍属洪荒的知识之海;海中真伪并置,虚实交叠,这将使自以为掌握了知识(登岸)的人更谦逊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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