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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反倒是我，看那群小鬼头怯怯躲在帘幔后，忍不住开口，夹了些冷漠疏离：&ldo;晨潇酒庄不比王府，这儿的人皆是些山野村夫闲云野鹤，王爷这排场……怕是让大伙不惯。&rdo;

会意后，他赶紧挥手支开了所有随雇，让他们先下山了。只留了班泉一人，见我缓下面色，才憨笑着入座。师兄们见没事儿，便各忙各的去了，方才还热闹鼎沸的正厅，才须臾就静得可怕。这气氛，让我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ldo;你断了发！&rdo;说话的是班泉，寂静中，突然的吼了起来，失了冷漠。

莫怪他会那么惊讶，女子胡乱断发本就是天大的罪。顺着，我扬笑抚着额前修剪出的浓密刘海，不多不少，刚巧遮盖了我的朱砂痣。侧过头，我斜睨着班泉，若无其事的开口：&ldo;有什么大不了的，突然想到就做了，漂亮吧？&rdo;

&ldo;你很任性。&rdo;沉默良久，他才从口中迸出这么一句轻斥。

是啊，还当真是任性。这行为可没让我少挨师兄们的骂，可他们不懂，断发即是绝决。心已死，还留着当日相结的发作什么。只是，发很快就能再蓄长，情呢？

&ldo;不会啊，我觉着很漂亮，可惜瞧不见原来的美人尖了。&rdo;左松易凝着我，笑容比起方才更肆意了，仿佛对我这行为我无比的赞赏似的。

&ldo;果然有眼光。&rdo;我嘻笑的道，没心没肺，没忧没虑。

他却傻看着我痴了神，片刻后，才口吻怜惜悠悠的道：&ldo;你清瘦了，你晨姨的事……来的路上我听说了，我还擅自带着班泉去祭拜了他们，该是无碍吧？&rdo;

&ldo;不打紧，晨姨和潇叔泉下有知，也是该谢你的，王爷劳心了。&rdo;多个人祭奠便少了分苍凉，也好：&ldo;清瘦那是难免的，宫里头急着要贡酒，酒庄里大伙都忙得慌。所以，稍后莫怪默静分不了身招待王爷了。&rdo;

&ldo;没事，我没那么矜贵，粗茶淡饭也好打发。&rdo;他回的迅速，像是就怕我就着话尾逐客似的。我也确实想，可被他这么一说也只得咽下去了。左松易环顾着外头，几分感慨的继续道：&ldo;也当真累着你了，怡妃生辰，上回无意间赞了晨潇酒，皇兄这才突然要的。&rdo;

红颜一句话，便折腾了底下的人，我禁不住脱口：&ldo;好铺张。&rdo;

&ldo;这不，可皇兄宠她都宠到天下皆知的份了。何况……这回的生辰宴，怡妃她就怕落了口实，不敢让皇兄出资，那全是夏侯家出的银两，商人的银子胡乱折腾着，倒也大快人心……&rdo;

游怡是劭王的妹妹，他的话兴许只是不经意的替她开脱，却在我心里头泛起了不小的涟漪。仅为那&ldo;夏侯&rdo;二字，硬生生的崩裂了我心头fèng上的伤，鲜血淋漓。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我倏地起身，唤了声：&ldo;旭烬，替默静姐将这两位公子领去后头的客房，王爷，班副将，默静还有事奉陪不得了，暂先请自便，有事交待这小鬼就好。&rdo;

扑鼻醉人酒香，这味我嗅了若干年，是家的味道，教人无端的安心。细雪缥缈，我独坐孤亭，指尖与琴弦轻触，曼妙之音潺潺流畅，迎着扑面而来的风，轻唱。

沉醉许久，回神，才发现亭外飞雪中，劭王凌厉的舞着剑。剑风横扫，斩断了密密的雪。我眨着眼，看得恍神了。&ldo;我抚着琴，他在看书，你潇叔还是傻愣愣的在舞剑&rdo;……忽而，我笑了，倘若这便是晨姨弥留前晃过脑中的景，好美，她定是走得安详。

&ldo;扰到了你吗？&rdo;听闻琴声嘎然而止，他也慌忙的停下问道。

我摇头，予他嫣然一笑。邀他前来亭中避雪，还真是单纯的人，宁是冒着雪，也不愿打扰我难得的轻闲。

&ldo;天寒，王爷喝杯温酒暖暖身子。&rdo;说着，我斟上旭烬刚温过的酒，递给他。

&ldo;谢谢。&rdo;他仍旧保持着距离，望着我的琴，怔怔的开口：&ldo;你喜欢夏侯少清？&rdo;

伴着他微扬的尾音，我才忆起刚才不经意唱出的词，颇感懊恼，真是不争气，&ldo;也许吧，心思太沉重，不愿整理。&rdo;

&ldo;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rdo;他轻轻重复，这句诗经里的词，用他的声音念来，似乎格外好听，&ldo;这词很美，只是刚才唱氓的时候，为什么翻来覆去就这两句？&rdo;

这是我最喜欢的词，也是近来才爱上的，因为有了感悟：&ldo;只是觉得这两句很在理……男儿家动了情付了身，尚有退路；可女儿家一旦沉溺了，芳心寸肠，一丝一缕皆是一辈子，摆脱不得了。这诗，只是一个弃妇的哀叹，怎会美呢？&rdo;

&ldo;非也！无论男女，动了情自该是一辈子的，许过的诺，付过的柔，怎还能去想退路！&rdo;

他顿时站起身，略显激动的据理力争，惹得我仰头望着他，嗟叹。是否，不食人间疾苦，繁华伴生的人皆是如此。

&ldo;你别介意，失礼了。&rdo;以为我被吓住了，他赶忙着手足无措的又坐了下来，赔着不是，&ldo;对了，明儿一早就要启程了，你亲自酿酒封坛，忙了好些天了，怎么不歇着？&rdo;

&ldo;若王爷不介意，我一会想打理下趁夜上路，早些送了，早些了事。&rdo;这回的贡酒我可算是求了师兄们许久，直至提议加些谷糠再发酵，还果真去了酸味，添了酒香。这才让他们放心由我亲酿封坛，护送着去宫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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