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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ldo;是我啊，大概两三岁吧。我妈妈说我当时哭着喊着要这只熊，不得已给我买了，我拿到熊后很高兴，抱了足足一个星期都不松手呢。&rdo;

一瞬间赵初年神色莫测，好像被石头惊扰到的湖面，但很快趋于平静；他低下头去，目光停在另一张照片上，&ldo;这张也是？&rdo;

&ldo;是啊，我的一周岁照。&rdo;

&ldo;你跟小时候相比，样子差很多。&rdo;

&ldo;这是很正常的，小孩子什么都看不出来，我哥也是这样的，小时候和长大完全是两个人啊。而且我起初太瘦，后来太胖，&rdo;孟缇翻了一页相册，&ldo;赵老师你不要笑我，不论哪一种都很难看就是了，所以我也没有什么照片。&rdo;

赵初年没有继续看下去，疲惫地摇摇头，手指头动了动，慢镜头一样缓缓合上相册，好像全身最后一份力气被抽走了，连抬头都没了力气。

屋子里静得吓人，灯光晃了晃，好像要熄灭了。孟缇从他手上抽走相册放在茶几上，在他面前半蹲下，握住他的手：&ldo;赵老师，我知道你在看什么。你别难过。刚刚我的话是真的，我不介意被当做赵知予的替身。不过我可能做得不好，但如果你看着我会高兴一点的话，我都会陪着你。&rdo;

好像被子弹击中了心脏，赵初年怔怔看着他许久，很长时间里视线抓不住一件实物，孟缇的眸光闪烁，汇成一条闪烁的河流。

她瞳孔里全是自己的影子，她的那双小手包住自己攥成拳头的双手，赵初年觉得指尖都在颤抖，声音也不受自己控制，他从嗓子眼挤出一句：&ldo;阿缇，真的吗？你真的愿意陪着我？&rdo;

不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句普普通通的话让他受到这么大的震动，他那么欣喜，震惊，好像不可置信。孟缇心里那个本来就坚定的念头更加坚定，她一字一句地开口：&ldo;直到你找到你妹妹为止，我都会陪着你。&rdo;

赵初年没有再说任何话，抽出双手，轻轻拥抱住她，在她额角蜻蜓点水的一吻。

&ldo;阿缇，你做你就好了，不用当知予的替身。你们虽然很像，可我不会认错。&rdo;

那是个很轻的吻，没有就像羽毛划过脊背，疑惑是微风拂过面颊，轻得没有重量，好像怕伤害到到她，带着契约似的虔诚。

屋子里怎么会这么安静，孟缇想，那个吻明明是没有声音的，怎么在我的身体里产生了回音呢。

他很快放开她，端详她片刻，跟照片上的那个起初瘦骨嶙峋，后来胖得好像充气气球般的小女孩完全不一样，她整个人比小时候瘦了一圈，身段修长；而脸部的大轮廓光滑，小线条棱角分明，介于瓜子脸和鸭蛋脸之间，多一份太胖，少一分太瘦，一分一毫都恰到好处。

真的是一张很美的脸，可惜现在那张脸已经变得有点滑稽，在医院上的药膏在洗澡过程中自然已经被洗掉了，明亮的灯光下那么多的擦伤纤毫毕现，好像精美瓷器上的裂痕，细碎而杂乱。

赵初年拿过茶几上的药袋子，&ldo;我给你上药。&rdo;

治疗擦伤的药是透明的黄色小软膏，涂在伤口上会来十多分钟的刺痛，不过相比起王熙如的痛苦来说，也不算什么。

赵初年的手不小，但做这种细致的事情居然做得很好，下手比医院的护士还轻，沾着药的棉签从脸上轻轻的擦过去，好像蚂蚁在脸上爬过去，微弱的刺痛后一阵清凉。

赵初年随后又处理了一下她腿上的伤口，浇了一点红花油，然后用绷带在小腿上捆上两圈就大功告成。

孟缇伸手压了压绷带，捆的力度正好，不紧不松，她放下裤腿，跟赵初年道谢。

赵初年摇摇头，又伸手指了指客厅对面的书房：&ldo;我刚刚看到书房里有架扬琴，阿缇，你还会演奏扬琴吗？&rdo;

&ldo;会一点吧，小时候学过两年，&rdo;孟缇有点不好意思，&ldo;我没什么音乐天分，不像郑大哥那样音乐天分很高，恐怕现在我只会最简单的曲子。&rdo;

&ldo;哦？我可不可以点播？&rdo;

看到赵初年期待的眼神，孟缇想了想走到书房，一把掀开盖住扬琴的幕布，抓起两只琴竹夹在手指中，另一只手从琴架下抽出本曲谱翻开，回头问：&ldo;你要听什么？&rdo;

赵初年自然跟着她来了书房，整个人嵌在打开着的门框里，作为背景的客厅灯光耀眼，像一副超现实的四维画面。

&ldo;什么都好，不过我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听过音乐系有人演奏过一曲《春江花月夜》，&rdo;赵初年说，&ldo;调子宛转悠扬，你弹奏这个怎么样？&rdo;

&ldo;真是为难我了。你怎么选这么难的？我好几年没摸过琴了，&rdo;孟缇伸手摸了摸那些粗粗的琴弦，用指甲敲了两下，&ldo;不过也算巧合吧。就《春江花月夜》我还有点印象，初中时我用这首曲子参加比赛，练的次数是最多的。你让我先试一下音，看看能不能想起来。赵老师，你在沙发坐着吧。&rdo;

&ldo;好，洗耳恭听。&rdo;

到底是久不摸琴了，生疏的一听可知。演奏扬琴一靠记忆，二靠琴感。可她的记忆好像生锈了，次次击错，手指顾不过来；学理科太久，脑子里除了公式还是公式，音乐是什么都快忘记了。她本来也不是乐感很强的人，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顺畅地演奏，一日不练就手生，还要费神的去看谱，击出的乐曲不是跑调就是结结巴巴，就像没有润滑的嗓子，或者是半夜怪叫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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