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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六章 不敢进门（第1页）

几个人还在热热闹闹地讨论着，卓越提着东西，已经完全地愣住了。温倩怡父母的处境，远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这些老人都是温倩怡父母的老邻居，说话已经是留了情面了，在他们嘴中，尚且是这个样子，那其他人呢？会怎么说怎么看？卓越很清楚，温倩怡父母都是自尊心很重的人，这些流言，他们怎么能受得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卓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电梯，怎么到的温倩怡家门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楼道里暗淡了许多，熟悉的防盗门似乎也多了锈迹，还隐隐地留着红对联没有撕干净的痕迹，一切都像是在变老，变旧，不知道屋里的人，又是什么样子。

卓越热泪盈眶，却始终没有勇气抬起手去敲门。一直以来鼓荡的勇气，似乎在来的路上已经耗完了，他实在是不忍心，也没有办法去看去想象温倩怡父母一下子苍老的脸，还有伤心欲绝的神情。不想再去刺激到他们，重新唤起他们的伤。他只顾着自己想来就来，可是他的出现对于温倩怡的父母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伤害？甚至直接是把还没有愈合的心再度血淋淋的撕开。连楼下闲聊的老人都说他不像话，温倩怡的父母该是多么恨他？这样的年纪，他们想念的只能是倩怡和小旭，而不是自己这个一再给他们带来不幸的人。

卓越捂住嘴，头靠在墙上，无声地痛哭起来。他那么地想见他们，想去给他们带来安慰，想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过去温馨的影子。但是这样自私的想法，怎么可能实现呢？他怎么可能还能够给他们安慰？想到第一次结婚时候逃离之后回来，温倩怡母亲愤怒伤心的脸，卓越心里清楚得很，他们根本不可能想见自己。

最终卓越抬了几次的手，还是没有落下去，没有敲响那扇门。他无声地拖着沉重的背影，提着东西，慢慢地走到消防通道去。那里没有人，不会有人发现他这个不受欢迎的人，他不能进去温倩怡的家里，不能见到两位老人，可是又舍不得离开，只能是这样，在这里远远地守着，哪怕只是那一小会的时间。

卓越流着泪，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地上不多时就堆了好多烟头，他感觉那燃烧的不是香烟，而是他的灵魂，他的整颗心。又好像是他在祭奠，祭奠永远回不去的时间，还有自己付出的一颗真心。他不后悔，可是伤口疼起来是真的疼。他多希望自己能像一根烟一样，被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灵魂，眷恋不息地萦绕着人世，最后随风散去，那样就再也没有痛苦，没有亏欠。

卓越在消防通道坐了很久很久，一直到一整包烟全部抽完了，浑身上下翻遍，再也找不出一根烟，眼里也已经干干的，流不出来泪了，只是肿胀得难受，而外面，太阳也一点点落下，眼看着天很快就黑了。

“爸，妈。”卓越站起身来，对着温倩怡家的方向，小声地说着，“在我的心里，你们永远是我的爸妈，我多希望，能和你们做一辈子家人。对不起……是我伤害了太多的人，让倩怡也离开了你们，对不起，我真的没有脸见你们，不想让你们伤心……你们一定要保重，照顾好自己。”

卓越最后又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对着温倩怡家门的方向，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按照很多地方的习俗，结婚的时候是要跪拜双卓父母的，可是卓越跟温倩怡的两次——算是两次的结婚，都是无疾而终，根本也没有正式的婚礼，所以他从来没有跪拜过温倩怡的父母。只能是这时候，这样子远远地表达自己的心意。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

站起身来的时候，卓越感觉自己都摇摇晃晃，快走不好路了。心里的疲倦还有撕裂，让他感觉意志快要被摧垮了。

卓越提着那么多东西，而且都是特地给老两口准备的，他本来想留下来放在门口的，但是想想他们一定也不敢收下，说不定还会以为是谁有什么目的放在这的。卓越想留点钱从门缝里塞进去，想想估计也是一样，而且他们缺的根本也不是钱。总之，他其实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弥补不了。最后只能是提着东西，像来时一样，狼狈而又疲倦地离开，再一次经过温倩怡的家门口，走向电梯，他站在门口，深深地眷恋地看了一眼，轻声说了一句：“爸，妈，我走了，不会打扰你们。希望你们能身体健康，希望能够早日跟倩怡团聚……”

也许最好的结果，是温倩怡能够把父母也都接出去，这样一家真正的团圆，温倩怡能够照顾好他们，而且也免得他们在这个熟悉的环境里遭受压力。只是这些事情，与自己无关了。卓越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走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地合上，把他和那个曾经的家永远地阻隔开。

卓越走过楼下，路边石椅上老人们还在热烈的交谈着，月饼是苏式还是广式的好，肉是不是又涨价了，苏家的小儿子刚考上大学，听说已经谈恋爱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热热闹闹的，就是那种最常见的景象。卓越看着这样的情景，知道如果不是他，也许这时候温倩怡父母也该是抱着小旭，在跟他们一样聊天，感慨着谁家子女不孝顺，议论物价长得太快，小孩子难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而不是两口子成为别人的话题，只能关上门，把一切的流言议论统统关在门外。

时间再往前推那么一点，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北京浦东国际机场，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赶飞机的与接机的，都在一起。

一架印着澳航标志的飞机呼啸着飞过蓝天，然后在浦东机场的上空逐渐减速，最终在浦东机场的停机坪上缓缓着陆。随着空姐甜美的声音，机舱里的乘客陆续走下来。

温倩怡一手拉着行苏，一手拉着小旭，跟随着人流缓缓地下来走出去。眼前的阳光是那么的熟悉，一切的一切，都是久违的了，却又都是她魂牵梦萦的。北京，这个承载着太多爱与伤害、梦想与破碎的地方，终于她还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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