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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毓仍欲碰铁架,我再道:「一看阁下就没做过这种活,估计洗不乾净。」
云毓这才缩回手,立在水盆边不动,我再让他回去坐,他方才回椅子上坐了。
洗乾净烤肉架,水开了。我想起早上还剩了小半锅白粥,端到炉子上热了热,给云毓盛了一碗,晚上寒气重,又吃了那些东西,需要拿碗清淡的热粥镇一镇。别云钦差因此病了,我又多一项罪。
趁着云毓喝粥的工夫,我拿大壶烧上洗澡水,再去找出一套乾净衣服,「阁下的衣服湿了,不好穿着过夜,权且换一换吧。「
云毓倒配合,我说了他就照做。等洗澡水好了,我让他先洗,他就先去洗了。正好他沐浴完,我这里锅碗瓢盆也都洗放妥当。
云毓换了乾净衣服从屏风后出来,又呆站着不动,他原本身量和我不差什么,现在换了我的衣袍,更显出瘦得厉害,几乎像是一根竹竿挑着衣衫,空荡荡轻飘飘的。大约正因如此,才不见了以前的精神。
我道:「时辰不早,要是阁下真没有要紧事待说,请先就寝吧。」
他来探虚实,又不肯开口明着问,总不能干睁着眼睛耗到天亮。
云毓向床那里看了看。我本来只有这一张床,而且不大,我和云钦差更不方便共寝。万幸前两天白如锦另送了一件傢俱给我。
我向云毓道:「阁下请先到床上休息,我还没洗漱。」
云毓再分别看看我和床,走到床边坐下。我端了壶沏好的茶水搁到床前的桌上,再告诉他夜壶和马桶的位置。等我配好洗澡水向里间看时,云毓已躺下睡了,宽下的外袍放在椅子上,折得整整齐齐。
待我洗漱完毕,再向里间看,云毓在床上安静地躺着,不知睡着了没有。我不由得想叹气,这样夜晚灯下有人陪着,床上有人伴着,我曾心心念念。可惜总是一场空。
我关严所有的门窗,床上的云毓翻了个身,我到外间把墙边的躺椅搬到宽敞的地方,伸开,就是一张凉床。因为连日下雨,晚上凉的不像夏天,不能直接睡凉床。我再到柜中取了两床薄被,一床铺一床盖,再搭上个凉枕,将就睡一晚上绰绰有馀。
我拉好里间与外间之间的屏风,熄灭油灯,躺到凉床上,满室漆黑,一片寂静。
过了不晓得多久,我竟然睡着了,一宿无梦。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云毓已经起来了,他换回了昨天穿着的衣袍,在窗边站着。天晴了,晨光照进来,照在他身上,一瞬间我以为我在做梦。
云毓垂下眼帘,「昨晚叨扰了。」
我客套道:「阁下客气。」
对面站着,找不出什么话来说。不多时,有艘船到了门前,船首站着几个人,向云毓默默躬身行礼。
云毓的目光望进我眼中,「我先告辞了。」
我道:「阁下慢走。」
云毓站着,又望了我片刻,转身,我看着他上了船,船缓缓离去。
云毓走后不久,白家的船也来了。船上还站着白如锦。
白如锦进了屋,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向我道:「老弟台,我刚才恰好碰见从你这里走的那条船了。我还当我家下人看走了眼乱说。竟然是真的。」再两旁望瞭望,声音更低,「昨晚找你这人,来头好像不小。」
我道:「钦差大人云毓。」
白如锦一个激灵,眼直了,「老弟台,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几时和云侍郎有了交情。」
我长叹,「不是交情,是些纠纷。」
白如锦再一个激灵,我道:「此事不便解释,但近日我恐怕有些麻烦,劳烦白兄立刻带我去找一个人。」
白家的小船划的飞快,在街道上七折八拐,最终停靠在万福客栈前。
我进了客栈,向掌柜的打听明白,小伙计引我到了一间上房门前,抬手叩了叩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柳桐倚在门内怔了怔,我径直进去,插牢房门:「梅老闆,我有件要事请你帮忙,望可答应。」
柳桐倚目光中多了丝疑惑,「赵老闆请说。」
我道:「梅老闆来承州,带了自己的船吧。」
柳桐倚頷首。我道:「在下想悄悄出承州,不知能否搭梅老闆的便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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