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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第1页）

&ldo;不，不是，本公主是问你，你的脸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rdo;过了这半晌，景宁公主这才略微缓过气来，尖声喝问柳湘莲道。

柳湘莲低声道：&ldo;这这，实在是卑职无福，误用伤药，落得如此。早前卑职受伤，幸蒙公主赐药。公主所赐烫伤药头一日卑职用着效果甚好，晚间换药时却被下人失手摔了药瓶，无奈，卑职只得换用自家伤药。起初还好，这几日不知怎的，伤口发痒溃烂，伤势突转严重。等待卑职发觉时，就已成了这般模样。不过、不过，卑职只是烫着了，大夫说只要多休养些时日，总会、总会好的。&rdo;柳湘莲越说，语声越低，景宁公主的眸色却越来越冷。

&ldo;那你的左眼又是怎么回事?&rdo;景宁公主接着问道。

&ldo;卑职左眼乃，乃那日被碎瓷所伤，如今上了药。&rdo;说着，柳湘莲还唯恐别人误会似的，紧赶着道：&ldo;大夫也说了，卑职左眼无碍，且将养几日，便会好了。&rdo;

&ldo;将养几日?哼!哪个大夫说得?你既然病情如此严重，为何不请太医为你医治?&rdo;景宁公主也不是三岁孩童，自然不信就凭她那日一碗热茶，便能把柳湘莲的脸毁成这种样子。

柳湘莲闻言，目光闪烁，小小声回道：&ldo;卑职也是，也是前日才发现情形不对，慌忙请了回春堂李大夫，还、还不曾请过太医。&rdo;

景宁公主闻言一挥手，便有下人快跑去请太医。

景宁复归原位坐下，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柳湘莲左脸细看。见他左边面上皮肉果然或红肿发虚，或溃烂发炎，有些本已结痂的伤口当下却又爆裂开来。凑近一闻，一股腐烂臭气扑面而来，景宁公主一个没忍住，好险呕出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面前这个半人半鬼、人见人嫌的家伙与那日跨马游街、意气丰发、风华绝代的状元郎对上号。

&ldo;却也不知太医什么时候才到?&rdo;景宁公主心中暗道。想来她本就是冲着柳湘莲文武全才、一表人才又是新科状元风头正劲却偏偏&ldo;目中无人&rdo;看不上她，才强出头苦求父皇赐婚。哪成想，不过几日工夫，柳湘莲竟落得这般丑怪模样，再没有更倒霉的，心下烦闷，正想拂袖离去。景宁忽然神念一转，冷不丁问道：&ldo;听说柳侍卫之前也有婚约，你那位未婚妻子可曾见过柳侍卫今日模样?&rdo;

柳湘莲本来还端坐着，闻言，猛地垂下头道：&ldo;她，她不曾见过。&rdo;

景宁公主听罢，面上浮现几分狠戾之色，冷笑数声，暗忖道：&ldo;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痴情种!怎么?如今脸毁了又赶上圣旨赐婚，越发不肯连累心上人，便主动来向本宫示好。还是你怕没了这赛潘安羞宋玉的容貌，你那位心上人也会弃你如敝履?&rdo;

景宁公主虽跋扈惯了，到底打小在深宫中长大，心机远非常人可比。今日之事颇有蹊跷，她怎样也要等到宫里太医来验过柳湘莲脸上的伤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否还能修复如初?若是再无挽回余地，或是哪怕只破了相，她堂堂金枝玉叶，也断不会要一个丑怪又有异心的驸马!

话说景宁公主传召，太医自然来得快。赶巧，今日来的太医还是迎春的大熟人，太医院掌院王太医。

王太医恭敬给景宁公主请安问礼罢，便去查看柳湘莲伤势。

只见王太医越看，双眉拧得越紧，口中啧啧有声，满面震惊痛惜之色。景宁公主瞅见王太医神色，心下已凉了泰半，对柳湘莲最后的那一丝贪恋也如冬夜死炭野火，只差一阵冷风便要彻底熄灭。

&ldo;稀奇稀奇!世间竟当真有这般巧合之事!老夫一生行医，倒也是头回遇见。只是可苦了柳侍卫，您这样一副好相貌，怕是，怕是……&rdo;王太医扼腕叹息道，余下的话却久久说不出口。

柳湘莲心里好笑，面上却要挤出痛苦失望又满含期待的神情，若非他曾学过戏，怕是怎么也做不出来。&ldo;王太医有话但说无妨，柳某、柳某受得住。&rdo;

王太医看看景宁公主，见她也示意自己直言，便沉声道：&ldo;想必柳侍卫烫伤之初必是用了内府新造的秘制伤药，效果奇佳，可惜后来换了市面上顶好的烫伤药。起初也不打紧，这几日却忽然左脸巨痛，好肉也腐烂起来，请了好些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是也不是?&rdo;

柳湘莲急忙点头道：&ldo;正是正是。&rdo;

&ldo;哎，哎，哎!外面那些大夫自然看不出根由来，哪怕看出来，也不肯相信。实在是这内府新药和市面上那种伤药二者里面有一味药，药性天生相冲。也是内用烫伤药新改的配比，加了一味苦昧子。苦昧子于去腐生肌一道上有奇效，能保证新生肌肤滑如凝脂，半点疤痕也不见。只是这苦昧子绝对不能碰见天星草，若是二者相遇，则是毒上加毒，活肉化腐，腐肉结痂。总之，烫伤好不了不说，还会越发加重伤势。&rdo;

柳湘莲闻言，早已面如死灰。景宁公主却不死心，追问道：&ldo;既然不能相遇，怎地这两种烫伤药里便就有此二味药?&rdo;

王太医只得道：&ldo;本来谁也不会让这两种药草混到一起。哪知民间也有异人，巧妙利用天星草药性，也新研制出了一种烫伤药，名唤无极膏，药效虽不如内府所造，却胜在物美价廉，取材随处可见，已然风靡大江南北。&rdo;

&ldo;太医您的意思是，竟真的这般巧，柳侍卫同时用了这两种新药，平白落得这般田地?&rdo;景宁公主听了半晌，终于捋出头绪，如是问道。难不成，此事当真是意外?

王太医摇头叹息道：&ldo;竟就是这般巧!就是这般巧!我也是前儿接到我那不争气徒儿李远的信，回去特意研究过，才明白个中玄妙。没想到，那个无辜被害之人竟是状元郎柳侍卫。实在老天作弄啊!&rdo;

景宁公主可没那闲心陪着王太医怨天尤人，打断老头的絮叨，直直问道：&ldo;可有补救法子?&rdo;

&ldo;首要之处，自然是停药清洗，想必我那徒弟李远已告知柳侍卫。&rdo;王太医道。

柳湘莲点点头。

&ldo;其次嘛，只能适当补救。至于疤痕……&rdo;王太医吞吞吐吐，欲语还休。

景宁公主立时明白了，也就是回天乏术，柳湘莲这张脸已是毁定了!

景宁公主面容一整，轻撩眼皮，便有下人来带王太医离开。王太医边走还边不停回头去看柳湘莲，满目都是遗憾痛惜之情。

此刻柳湘莲整个人龟缩在太师椅上，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里，看去实在可怜。

景宁公主却似不曾看见身边还有柳湘莲这人一般，接过丫鬟递来热茶，轻抿一口方道：&ldo;柳侍卫今日求见本公主，不知所为何事?&rdo;

柳湘莲闻言，蓦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向景宁公主，喃喃问道：&ldo;公主说什么?卑职不曾听清。&rdo;

&ldo;本公主说，希望柳侍卫搞明白你的身份。你虽是新科武状元，到底不过四品官，实在不便登本公主之门。&rdo;景宁公主一字一句道。

&ldo;可是，圣上亲自下旨赐婚‐‐&rdo;柳湘莲话未说完便被景宁公主打断，怒斥道：&ldo;大胆!竟然口出妄言，随意编排圣上。就凭你，也想做驸马，实在是痴心妄想。念在你曾替本公主拦过惊马的份上，今日之事，本公主不与你计较。你且把圣旨留下，近日之事只当大梦一场，烂在你的肚子里。如此，本公主倒可高抬贵手，放你一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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