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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药香无尘（第2页）

“若非她当年不择手段，我与四哥又怎会是现在这般。”卫瑾放下折扇，撇了撇嘴角，“她如果当真想对我好，就不该在王府安插那么多眼线监视我。”

卫琰还欲再劝，顾漘却正好走了进来。因要见昱王，他深绿色官服未换，径直走上前行礼。

卫琰未提上次的话题，只道：“这些时日有劳顾大人了。”

顾漘揖身，“王爷言重。”

翊王殿下大病痊愈的消息一传开，前往翊王府送礼探访的人瞬间踏破了门槛，而另一边朝堂上，诚王看着卫瑾又生龙活虎地站在了他边上，脸色刹然青白了一阵，好不精彩。

虽说卫瑾并不待见他那位生身母亲，也就是当朝皇后，但明祯帝发话让他去颐华宫问安，圣命不可违，又有孝字当头，下朝后卫瑾只得不甘不愿地朝后宫走去。

这颐华宫便是正宫皇后的居所，而“颐华”二字则是□□皇后的谥号。

传闻□□皇帝对颐华皇后情有独钟，曾力排众议终身拒不采选册妃。可惜□□登位第三年颐华皇后崩于难产，只留下两幼子，□□皇帝悲痛不已。此后十余年偌大的后宫空无一人，以姿怀念，将其身前所住宫殿改名为颐华宫。

如今银朱红漆大门顶端悬着的玄青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颐华宫”三个行楷大字正是当年□□亲自书题。

卫瑾到颐华宫时，清晨问安的宫妃们刚刚离去，皇后坐在正厅凤椅上，神色略显疲惫，身后一个宫娥正替她轻揉着太阳穴。

卫瑾向皇后行了个礼，看上去尽足礼数。

皇后起身走下台阶，握住卫瑾的手，关怀道：“璟儿如今身体如何？听闻你重病不起，甚是担心。”

近看这位皇后虽已是四十年纪，体态略显丰盈，但因保养得当丝毫未显老态，加之妆容精致，与花信年华的女子无异。

此时身着铜绿色牡丹纹绫罗长尾鸾袍，头绾回鹤髻，左右配以红珊瑚头钗，髻中戴着翠鸟珍珠镂空冠，凤于九天步摇的金流苏坠至肩头，走动时窸窸窣窣的响着，耳上则是一对景泰蓝玛瑙耳坠，尽显高贵端庄，每走一步都是风华绝代，中宫威仪。

“劳母后挂念。”卫瑾不冷不热地回道：“儿臣现已全好了。”

“那便好！”皇后笑道：“知晓你要来，今日一早特地让素心做了你爱吃的桂花栗粉糕，快来尝尝！”

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宫娥将精致点心呈了上来，浓郁的桂花清香扑鼻而来，如今芒种时节京城并无桂花，而这桂花栗粉糕需要大量鲜桂花为佐料方可制成，可见皇后对这个小儿子还是上了心的。

卫瑾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这桂花栗粉糕细腻可口，甜而不腻，味道确实极好。卫瑾年幼时的确最爱吃皇后宫中做的点心，后来母子两人之间生了嫌隙，便觉得看什么都不顺心。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今日却有些不同，卫瑾如今吃着这栗粉糕，脑子想着的却是那日在马车上自己不停喂给顾漘时，他斯文淡雅吃东西的模样，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许是情字入了魔，否则怎会连顾漘擦嘴漱口的样子，也觉得甚是赏心悦目。

皇后见卫瑾似是心情极好，盘算着是时候向他提一提那件事了，开口说道：“你喜欢便好，今日还有一事母亲想与你商议。”

卫瑾放下手中那半块糕点，半敛着眼眸，“母后请讲。”

说话间，已有两名宫娥各捧着一摞画卷，埋首碎步往殿中走来。

“再过两月就是你的弱冠礼，也到了娶正妃的年纪。”皇后随手取了其中一卷展开，递到他眼前，“母亲给你物色了几个世家闺秀，来看看可有中意的？”

画中女子一身宫装婷婷玉立，端庄典雅，不知是哪位权贵家未出阁的千金。

佳人在前，可卫瑾却是半分瞧不入眼。

“儿臣还不想娶妃！”卫瑾抬头看向皇后，墨玉般的眸子似是结了层薄冰，吐字铿锵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毅。

皇后问：“为何？”

卫瑾直言：“儿臣已经有心上人了！”

“这是好事。”皇后收起画卷，“是哪家的闺秀？母亲帮你安排便是！”

“母后的好意儿臣心领了，但婚姻大事儿臣自会费心。”卫瑾淡淡谢绝，站起身接着道：“儿臣今日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皇后拿他无法，只得使了个眼色让捧着画卷的宫娥退下，又道：“时辰还早，陪母亲一同用了午膳再走。”

若是以往，卫瑾定会搬出各种理由借口来推脱，但今日卫瑾看了看外头的日晷，点头应下。

心中暗暗算着时辰，用罢午膳，再从颐华宫走到御史台，差不多正好是顾漘散值的时候。

甚好，甚妙。

初夏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卫瑾走在宫廊上，腰间仅剩的半块青白玉珏依旧是冰凉似雪，莹透纯净，握在掌心细腻如云，温润同他的心上人。

方才皇后劝他娶妃的那番说辞，卫瑾十有八九都当成了耳旁风，但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两人都快到娶妻的年龄了。

倘若顾漘一直都对他的心意一无所知，难保不会被其他姑娘捷足先登。虽然以顾漘不晓□□又无欲无求的性子，这种可能性微乎及微，可同样的，卫瑾想让顾漘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有些不容易，毕竟翊王殿下死皮赖脸地住在人家府上十余日，也没逮到个机会表明。

大概只要卫瑾不明言，顾漘就能一直与他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淡下去，三年五年淡如清汤寡水都有可能。

兵法里怎么说来着，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卫瑾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人的轮廓，顾漘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完完全全地牵动他着的心，以至于想要见到那人的心思愈发强烈，不仅要见，还要剖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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