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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王杨村中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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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惊愕之间，三个鬼头向我们攻来。越是靠近，越看的真切，那鬼头两耳长出翅膀，头下带有利爪，速度飞快，我们只能扬锹拍打拼命闪避，又要护着受伤的吕颜。几个来回下来，我们十个人脸上多少都带了伤。

“火，用火烧。”杜主任也被这些吸血的怪东西逼疯了。

“我包里有两个甲烷喷射枪。”赵朗真算是做足了准备，找个间隙就去翻包里的工具。

“轰……轰…轰……轰…”随着一阵阵火焰的攻击，三只怪头很快就掉了下来。

“杜主任，这是什么怪物?”我们奇怪的问道。

“什么怪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可以走了。”杜主任气极败坏的说道。

“你们知道你们做的事情有多严重吗？这些怪物要是在甬道里恰巧遇到，你们有几条命够搭进去的!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不服从领导贪功蛮干。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神仙，你们可以走了。”杜主任一点余地都没有给我们留下。

我们只能连声道歉，面带愧疚和未解的疑惑默默的离开了，事后几个月，在所有挖掘工完成后，魏教授才向我们讲述了这个遗址、甬道、飞头以及关于一个国王的故事。

在吕颜的述说中，自家太爷就出过堂。要说出马堂的动物仙家，虽有些神通异能，但毕竟是些茹毛饮血之流，人性缺失有之，恩缘更是分明，若是常驻弟马之家，弟马子孙若有不敬，也会遭了他们报复，此中的福与祸，又与世上的人有着相似性，按此说来，人与飞禽走兽，倒也没有差别。

说这吕修志虽说是青红二龙的弟马，却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且生来命运多舛，活于众族人之手，又娶了悍妇恶妻，被赶出家门，整个人生不尽完美。幸好在儿子吕古离成婚之前，儿媳田翠娥提出要求，必须要家翁回家居住，方才结婚。

这按说也是好事，却不料差点要了吕老翁的性命，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在儿子结婚后，家中老的屋子漏水，这屋子是用大土坯做的，屋顶不过是些茅草、芦苇、高粱、油纸之物，经不起几年风吹雨打，就要修缮。

要不说弟马也是血肉之躯，吕修志在修缮老屋时，失足从房上摔落。最要命的是这房下，堆放着烧火的乱木头。要不说弟马多是倒霉之人，吕修志就这样被其中一根胳膊粗的木棍穿肚而过，肠子都露在了外面。

也许是麻木的失去了疼痛，吕修志硬是把木棍拔了出来，顿时血喷了一地，人也昏死了过去。要知道在这个贫困潦倒、缺医少药村庄，伤成这样，基本上都是要面见死神了。

当夜电闪雷鸣，没有丝毫乌云雨点，屋后的一棵老构树频频被雷击中，只听已躺在床上吕修志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妻子吴氏连看他一眼都不肯，还逼着儿子儿媳不要去看他。儿子也算是吴氏一手带大，比较听吴氏的话，而善良的儿媳田翠娥却不忍心，偷偷熬些吃的去喂吕家翁。吕修志此时便由青龙附了体，如正常人一般坐起，对田翠娥说道：“我现在是仙家附体，但不能长久，一旦仙家离身，我便死了！仙家寻弟马不易，不想我就此死去，已降下灵药于房后那棵构树中，你取来于我吃了，才能活下性命”。

田翠娥便到屋后林中，寻找到了频频被雷击打，却不见有火光的老构树，在裂开的树洞中找到了几颗豌豆般大小的碧绿药丸，拿于吕修志服下。

就这样，弟马吕修志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后，竟奇迹般的好了，但与吴氏的矛盾更加激化，短暂的重聚后，又回到了那个搭的棚子。

而饥荒也如约而至。那是社会大变革后的几年，村上讲究结社而居，一村一社，意求大同，同劳动同收入同社员，当然吃也是大食堂，不许开私灶，铁制炊具都收到钢铁厂炼了铁水。饥荒发生在一个丰收的秋季后，粮食堆满了集体的仓库。

然而，在大家不知是什么情况的环境下，一车一车全被拉走了，并且再也没见拉回来。食堂里，来打饭的社员们，眼见着菜越来越少，饭越来越稀，人们渴望的粮食没有回来，大雪与饥寒如约而至。新思想与新社会，并没有让人们吃饱穿暖，反而开始饿死好些个人。

人性，在饥饿于严寒当中，变得狰狞与凶恶。手头有些小权力的人更加嚣张跋扈，可以任意断了人家的口粮，想饿死谁就饿死谁。平日里团结对外的吕家庄人，一时成了王杨二姓任意谋害的群体，生产队支队长王谷昔就放言，要饿死全部吕家庄人。

杨姓中有一个九岁的孩子叫杨征梁，父亲早逝，母亲改嫁焦阳城东南六十里外的南隍照乡，在王杨村是个孤儿，由大伯杨固岸带着，和所有人一样，一直靠吃村中食堂过活。食堂中一顿才一碗，稀的不能再稀的面糊糊，对于一个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喝了更饿，就因扒在锅台上用舌头舔了舔溅下的面糊糊，被打饭的杨固宿高高抓起，重重扔出几米外，直摔的是鼻孔穿血、人事不知，差点没了性命。

饥荒远比想象中发展的还要快，先是饥饿的人们像蝗虫过境一般席卷了整个绿色的世界，野菜野草、树叶树皮，才一个多月，大地便失去了所有绿色，那稀面糊糊成了唯一的口粮。

王杨村四面环水，东面是古清河，其余为防盗贼、防火灾挖的护村河，因为大路在村南，几座石桥也都分布在护村河南岸。除却古清河上的杨公庙桥、天波桥，其余桥都没有名字。

杨固砼住在一座青石砖桥的桥西，有一儿一女，妻子也贤淑能干，生活水平也处在村里的中等水平，是一个令人称羡，最早摆脱泥坯房的家庭。那是因为杨固砼很早便参加了民兵，经过努力，也当上了个小头头，每天在焦阳街上招摇过世。当时恰逢焦阳城的一座无人问津的文昌古塔倒塌，头头们便拉回去，盖了新房。得意忘形的杨固砼却因为不小心碰摔灿了伟大领袖的石膏像，吃了半年多的劳改饭，被打回原形。

饥饿，弥漫在可怖的空气中，家中饿死人的家庭，为了多打一份饭，隐藏死人于屋内。路上，行人一个个肌肤深陷、形如枯槁，随时随地，便有人倒地不起，魂飞九天。

年幼的杨征梁刚从死神手中挣脱，却又不得不面对饥饿的考验，同样饱受饥饿折磨的大伯，无奈之中让他去找他的妈妈，那里或许能让他吃个饱饭，因为那里是南隍照乡，淮河岸边，水里有很多鱼虾可以吃，饥荒远没有这边这么严重。但要夜里偷偷的去，村里不准饥民外流，要是被抓到了，会断了仅有的面糊糊的，到时真就被这帮没人性的东西给饿死了。

因为杨固岸要顾及到一大家子，不能离开，使得在没有任何人的陪伴下，九岁的杨征梁摸着黑夜，照着大伯所告诉的方向奔去！吃口饱饭，成了他此时最大的勇气，在饥饿面前，一切担心害怕都已不足为惧。

石桥边的杨固砼，同样遭受着饥饿的折磨，或许平日做小头头时吃的太好，亦或是吃的太多，那一点点稀面糊糊不仅不能让他吃饱，而且让他贪婪的想去夺别人的饭。在一个比较偏一点的人家“杨固砀”打饭回家的路上，背后一记闷棍，瘦弱的身体迅速倒地，当场就没了性命，打饭的陶盆也重重的向地上摔去。杨固砼急忙去接，但还是晚了一步，陶盆落地，稀饭撒了一片。

杨固砼见自己辛苦换的劳动成果带不走了，立即扒在地上，舔食稀饭。而后把死尸藏了起来。

饥饿在无边无际的蔓延，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已没有人去关心谁家的死活。活着的人在想着一切办法让自己活下来

聪明的吕修志有着一个技能，那就是编网，那是他在古清河边搭棚居住后，看到河里的鱼儿，特意学的技能。在收缴一切工具归集体时，他把一张网藏在了水里。泼辣的吴氏在村中没有好人缘，与王谷昔也有一些恩怨，吕修志一家则成为王谷昔首先饿死的人，连仅有的稀饭面糊糊，都不允许给。野草树皮早已不见了踪影，在走投无路之下，儿媳田翠娥去了娘家田家庄，做为干部的哥哥田富柳安排她去劳动，至少有一份吃的。而吕修志他靠着一张鱼网，偷偷的打鱼并趁人不知，在野外烧熟，送于老婆儿子，正是一张网，才使三人勉强活了下来。

求生，或许各有办法，而杨固砼却是残忍至极，且不说劫人家口粮夺人家性命的事儿不能多做，他便打起了自家人的主意，在饥饿面前变得毫无人性的他，把妻儿锁在屋里，自己独吞打来的全家人的稀饭糊糊，完全不顾妻儿撕心裂肺的哀嚎，人性如此，实在已无言语能道出愤慨之情！。

饥荒不能说是短暂的，也不算是漫长的，在万物开始苏醒的春季，野草开始多了起来，就在这一切阴霾仿佛散尽的时候，远程调拨的粮食才姗姗而来。对所有人而言，恶梦似乎眼看就要过去了。对杨征梁来说，他也很幸运的渡过了这一令人感到恶心而又恐惧的阶段，他找到了他的母亲。也像预测的那样，饥荒并没有很大程度影响到南隍照乡，人们的虽然粮食紧张，但因为水产丰富，却还不至于饿死。

在得知救济粮已经运到的消息后，杨征梁执意要回王杨村，他急于想知道他大伯杨固岸一家怎么样了！母亲担心他回家会继续饿肚子，让他背了一袋的胡萝卜回去，一袋太多，不好拿，母亲又把萝卜分成四个半袋，两个半袋两个半袋的系一起，分别挎在双肩上，既能多带，又减轻了重量。

杨征梁天不亮就出发了，循着模糊的记忆，边问边向焦阳城前进，脚步毕竟是慢，也没有了来时的饥饿，走起来也没有先前那么有奔头了，也不知到了哪个村，天已经黑了多时。初春的夜还是很凉的，杨征梁也顾不上那么多，寻到一户没关门的人家，对睡觉了的人家说借住一晚，明早赶路。只隐约听到“嗯”的一声，杨征梁再问睡在哪里时，这人家都睡的太熟，也不回答。

走累了一天的杨征梁倦意袭来，困觉上涌，在床边挤了一下，便呼吸大睡起来，直睡到日上三竿，再看床上人家，还在熟睡。杨征梁想叫醒他们表示感谢，才发现他们一家，已僵死多日了，若不是天冷，早已是蛆蝇满身，臭不可闻了。

不觉间一晃又过了十几年，逃过饥荒岁月的吕古离与田翠娥生育了四男六女，也逐一开始完婚。大儿名吕松，娶刘沟集何芳、二儿吕奇，娶朱家集吕红云、三儿吕良，娶焦阳城东曹家庄田岚，四儿吕辰此时只有几岁大的，而此期间，他们的爷爷吕修志身体却越来越差，吕修志希望儿子吕古离能善待出马仙家，使他们留在家中，保一门平安。然而受新思想影响的一代人，那里还能接受这封建糟糠，完全不当一回事儿，直气得吕老翁整日摇头叹气，待吕家翁走完了人生的最后旅程，家中子孙整个儿都忘了这吕家翁在临终之际的交代，言：“青赤二仙家与我们家缘分甚深，只要去真心对待它们，它们会使我们家业兴旺的，且记不可怠慢了它们，否则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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