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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时节,紫宸都的枫叶染红了地面,似血非血的颜色。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多年前,家中的庭院也是这般模样。我伫立在西厢阁的窗前,静静地望着远方。今天,是我16岁的生辰,哥哥每年都会与我相聚庆祝的日子。
“小姐,您身子弱,要是将军马上回来了看到您站在窗口吹风,不仅要责怪我没看住你,更要生你的气了。”凝香稚嫩柔和的声音越来越近,走到我身边时在我肩上披了一件斗篷。
我侧身看向了她清丽的面庞,微蹙的双眉间含着满满的关怀,而她左眉上淡淡的疤痕却灼痛了我的眼睛。我转过头不语,径自走到了桌旁。“你下去吧,让霁雨过来。”我冷冷的声音连自己听了都十分厌恶。
凝香愣了一愣便退下了,也许她此刻失落并习惯着我的冷漠疏离。
“小姐,将军快回来了,您可要换件衣裳?”霁雨柔柔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
“不用了,今天就我和哥哥两人一起过生辰。并没有别的宾客,不必太过隆重。你去问问厨房,菜可都做全了。”哥哥已经三月未回家了,远疆的风沙有没有伤了他呢?他每次回来,我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害怕他负伤归来,害怕他又是停留十几日便去无休止的前往他的战场争斗。江湖庙堂,处处都是他的战场。哥哥说,终此一生,他的战场都不会远去。
突然,凝香小跑着过来,笑意盈盈的嚷嚷:“小姐,将军回来了。”
我心中一喜,双脚下意识的走动了起来,步伐不自觉地加快。又想起平日里哥哥的教诲,只得步履轻盈着前行。
走到前厅,便看到了哥哥一身威风凛凛的白银战甲,不禁欣喜唤了一声哥哥。
哥哥莞尔一笑,满眼的宠溺,走到我身前,“染儿,比我上次离开时变得更动人娇美了。”哥哥打量了我一遍。
我笑而不语,不见时想念,有好些话想同哥哥说,有许多新鲜好笑的事物想与哥哥分享。兄妹久别重逢了,我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小姐,菜席布置好了。用膳吧”凝香说道。
“哥哥,你一路奔波,一定饥肠辘辘了。我命厨房给你了你爱吃的菜,染儿自己爱吃的却没上几道呢!”我娇嗔着向哥哥邀功。
哥哥说:“是是是,染儿真是长大了。”而我此刻满心的欢喜,竟未察觉哥哥眼中转瞬即逝的伤感。
我挽着哥哥的臂膀坐到饭桌前,夹了菜到他碗中:“哥哥,吃菜。”
这是爹爹娘亲走后,我过得最安逸随性的生辰了。没有名门贵客,没有拘谨礼数。我与哥哥从边塞风雪聊到都城酒楼。
“染儿,今日是你16岁的生辰。以前哥哥忙着政务,又觉着你还年幼,便没着急考虑你的婚姻大事。然人生一梦,晃眼间,我的小染儿已经16岁了。你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了。你可有喜欢的人?”哥哥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婚嫁之事,哥哥的问题让我脑中闪过一个人的面孔,却又觉得自己分外可笑,只回答:“我并无喜欢的人。”
顿了顿又道:“哥哥,我现下并不愿谈婚论嫁。”
哥哥思量了一会儿。
“染儿,太子殿下已经私下向我要了你。”
我一惊,抓住了哥哥的手:“那哥哥是怎么说的?”
“我与太子殿下说要与你商量一下,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哥哥拍拍我的手安抚着我。
可我太了解哥哥了,并没有因为他这话有丝毫放松。
“哥哥,你是希望我嫁给太子殿下的,对吗?”我见哥哥没说话,继续道“可是,你跟随太子殿下多年,你明明知道他城府深重。何况皇位争斗如此激烈,你就不怕我有危险吗?就算太子殿下登临大宝,那些后宫的勾心斗角呢?”
“染儿,太子殿下是人中龙凤,你嫁了他一定会成为最尊贵的女人。你只需要抓住他的心,他便能保护你,疼爱你。”哥哥这样劝我。
我纵有千言万语想要辩驳,也知道难辩哥哥的决定,难悖他心中的思量。我们是兄妹,性格也是这样相似,一样的倔强。
我唯有苦涩一笑,泪光模糊了视线,看着哥哥模糊的俊颜,我觉得他很陌生很遥远:“染儿……愿意嫁给太子殿下。”
“好。”
哥哥眼中没有半丝欣喜,而是凝重,愧疚,放松。那样复杂的神情,我猜不透看不懂,却莫名心疼。
而今夜,注定不眠,我困惑恐惧却又期待。太子殿下的冷酷无情是出了名的,他的俊美无双亦是众所周知。小时候爹爹总是打趣地问我:“小染长大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男子啊?”
我便搂着爹爹的脖子说:“我要嫁给像爹一样的美男子。”
“那恐怕没有了,这世上比我俊俏的男子再也没有了。”
我看看爹爹,又看看一旁认真练剑的哥哥,诚实的说:“可是,哥哥明明爹爹更好看啊。”
爹爹被我说的一愣便憋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而哥哥听到了,便嬉笑着抱着我转圈。
娘给我取名叫夏倾染,意为倾天下之颜,染世间风韵。而我真能让这未来的天下之主为我倾心,成就国母的风韵吗?
十里红妆,每个女儿家的梦。而我也难避免,纵然这桩婚事非我所愿,却也有着一些期待,期待着太子殿下与我志趣相投,期待他能对我有些许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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